“王爷还没醒吗?”墨云推门进来时,姜婉正在为夜北承擦拭额头。
姜婉将手帕重新浸入水中,发现水已经变凉了,她转身对墨云道:“去重新换一盆热水来,这水已经变凉了。”
墨云点了点头,转身又去换了一盆热水进来。
她将水送到姜婉跟前,顺便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夜北承,发现他剑眉紧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额头也浸出了冷汗,月色白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此刻正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他里衣下健硕的胸膛。
墨云疑惑道:“王爷怎么了?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是不是那蛇药根本不管用?”
姜婉又给夜北承诊了诊脉,发现他脉搏紊乱,心跳极快,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体内的毒性已经全部解了。
经过再三确认,姜婉彻底松了口气,道:“那蛇药的确是个好东西,王爷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清了。”
“那王爷怎么还没醒?他看上去怎么这么痛苦啊?”
姜婉微微蹙眉,道:“我想,王爷应当是做了什么噩梦……”
墨云不由好奇:“王爷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怎还会做噩梦啊?”顿了顿,墨云观察着他脸上的微表情,发现他蹙眉渐深,好似越来越痛苦了。
“到底做了个什么样的噩梦啊?竟让王爷如此痛苦……”
……
梦里,寒风呼啸,陡峭的崖壁上,立着一女子。
那女子衣决飘飘,乌发被崖顶的风肆意拂起,而那女子的一只脚已经悬在半空中,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她便会落入悬崖,万劫不复。
冰肌玉骨的女子,生得极美,一双温润的眸子此刻却含着泪埋怨的看着他。
“你为何不救齐大哥?”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每一滴泪都似砸在了他的心口上。
夜北承心跳加速,呼吸瞬间紊乱。
他温声哄着,用自己此生最卑微的姿态求她:“霜儿,你下来,齐铭我会救,你别做傻事……”
“他都死了!都是因为你不救他!”女子冲他撕心裂肺的大吼。
“你明明可以救他的!你为何不救他……”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霜儿!夫君求你,别做傻事,夫君现在就去救他好不好?现在就去救!”
夜北承慌了,他从未如此惊慌过。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女子脚步又往前挪动了半分。
夜北承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他撕心裂肺地道:“林霜儿!你敢做傻事,本王便将齐铭碎尸万段!”
女子笑了,笑得凄美无比:“好,既然这样,那霜儿也不想独活,我现在要去陪他了,夫君自己多保重吧……”
说罢,女子忽然转身,接着张开双臂,纵身一跃,竟从那万丈悬崖上跳了下去……如一片凋零的落叶,从夜北承眼前坠落。
“霜儿……不,不要!霜儿!!!”
夜北承惊恐地睁大了双眼,他冲上前想要抓住她,可最终也只是掠到了她的衣角……
“霜儿!!!”夜北承彻底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月亮的冷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射在他苍白的脸上,还有因恐惧微微颤抖的手上。
原是大梦一场……
夜北承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去捂自己的心口,发现心跳得极快,哪怕从梦中挣脱,可只要想到梦中林霜儿纵身跃入悬崖的画面,依旧感到无比心悸。
那种绝望和悲痛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眼角有些湿润,他伸手拭了拭,竟是泪……
“霜儿?霜儿?”他开口,声音亦是暗哑。
他想立刻告诉她,齐铭他已经让白誉堂去救了,她不必再担心……
他真的……被那个梦吓得不轻,眼下什么原则也顾不得了……
“王爷,你终于醒了……”黑暗中,一道耳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有火折子打开的声音,屋内缓缓明亮了起来。
夜北承被突然的光亮刺得微微眯眼,待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后,方才缓缓睁眸。
待看清屋内站着的人,夜北承剑眉微蹙。
“你为何在本王房中?霜儿呢?”
姜婉将火折子熄灭,又将点燃的蜡烛用灯笼罩住,方才转过身看他:“你身中剧毒,是我替你解的毒。”
夜北承摁了摁有些肿胀的眉心,道:“多谢。”
姜婉笑道:“你我之间谢什么?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哪次受伤不是我给你包扎治疗的。”
姜婉走到案桌旁,抬手倒了一杯水走到夜北承面前,嗔怪地道:“北承哥哥也真是的,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让人通知我,若不是玄武找到我,我还被瞒在鼓里。”
夜北承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脸上表情淡漠,语气透着疏离:“天色很晚了,你也不必再照顾本王,本王会让下人给你备一间上房,等明日一早,你便回军营去吧。”
姜婉脸上的笑容微凝,他话里的疏离她又怎会听不出。
他一直没把她当做自己人,从始至终都跟她保持着距离。
姜婉内心一阵苦涩,嘴上却轻松地说道:“北承哥哥还真是翻脸不认人,我救了你,结果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一开口,就已经开始赶人了。”
她接过夜北承喝过的茶杯转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这么随意的喝了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军营里都是些臭男人,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总呆着也不好。”
见她用自己喝过的茶杯喝茶,夜北承眉目旋即冷了下来,声音也不似方才客气:“本王从未强迫你留在军营,当初你爹是托本王照顾你一二,本王只是念及旧情,可这并不是本王的义务!若你不想继续留在军营,明日便可收拾东西回将/军府,无人会阻拦你。”
姜婉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北承哥哥就这么讨厌我吗?”她咬唇,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夜北承只觉得烦。
他捏了捏眉心,冷声道:“本王说过很多次,尊卑有别,你只能唤本王王爷!”
“可我当初也是这样叫的,怎现在就不能叫了?”姜婉觉得更委屈了。
夜北承道:“当初念及你年幼未与你计较,如今本王已娶妻,你再这么叫,只怕王妃会误会!”
姜婉怔了怔,手指莫名攥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