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点小病,大夫不用紧张……”男子慌忙解释,说话间,脸上的面纱突然松落。
陈大夫看清了男子的脸,一时吓得瘫软在地。
男子的脸已经严重溃烂,伤口处还淌着脓血,饶是那双眼睛也未能幸免于难,充血的瞳孔看上去像嗜血的野兽。
简直面目全非!
“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夫无能为力……”此时此刻,陈大夫只后悔为何要为他开了这扇门,还将人主动迎了进来!
这哪里是小病,分明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瞧这病症,可能还有传染的风险。
陈大夫是断然不敢再将人留在这里,只恨不能将人赶紧打发走。
可男子哪里肯走,他好不容易混进皇城,怎会轻易离开。
他上前握住陈大夫的手,哀求道:“大夫,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实在没办法了,若你不救我,我必死无疑啊……”
陈大夫死命甩开他的手,避瘟神一样避着他。
“你别碰我……你……你说实话,你这病到底是怎么染的,从何处染的?你……你赶紧从老夫这里离开!如若不然,老夫就要报官了……”
男子跪在地上,恳求道:“大夫,求求你行行好,别报官,我说,我说实话,我是从江南逃难而来的,我爹娘都已经染病死了,我实在没办法才逃到这来的……”
陈大夫自然也听说过,前一阵子江南发大水,淹死了不少百姓。新科状元临危受命,亲自领命前去治理!
后来水患解决,皇帝还因此大封状元郎,这一事,早已在长安城传了个遍!
状元郎的名声也因此大噪!
陈大夫不解地道:“江南水患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怎会变成这样?”
男子哭诉道:“水患是解决了,可后来,村中便有人染了奇怪的病,一传十,十传百,这病无药可治,村里的人已经死了很多了,官府为了掩盖事实,便将村中染病的百姓集中关在一处,说是为了集中治疗,可他们不给吃食,也不让大夫进去诊治,分明是想活活将我们饿死……”
“我想活命,我不想坐以待毙,便避过官兵的耳目,好不容易从里面逃了出来……”
陈大夫明白了过来,一张脸瞬时变得煞白。
“照你这么说……你……你得的竟是瘟疫?”
男子没再说话,只是身子抖得厉害,大抵是身体到了濒死的边缘,如今只是强弩之末。
陈大夫身子无力的后退了几步,嗫嚅着嘴道:“你……你这是要害死整个长安城的人吗?”
男子道:“不……我不想害死任何人……我只是想要活命,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夜北承如一尊煞神一样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三五个暗卫。
方才的话,他已经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白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形迹可疑,便命人一路尾随着,没想到果真如他所料。
只是,事情好似比他预料之中更加棘手了些……
男子一看见夜北承,瞬间被吓得瘫软在地,本就只剩下半条命的身子,顿时感觉又被抽去了一魂。
“官爷,官爷,不关老夫的事啊,是他自己闯进来的,官爷快将他抓起来……”陈大夫急着解释,只恨不得离男子越远越好,脚步也不自觉往夜北承身边靠近。
可他才刚动了动身子,便有暗卫直接拔出利剑,抵在他的喉间。
陈大夫不敢妄动了。
“官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与他毫无关系啊……”
“他碰过你。”夜北承淡淡地睨了陈大夫一眼,语气极轻,却带着一股威压。
陈大夫哑然。
方才,他的确与这男子有过接触。
只是,目前尚不清楚感染途径,即便身为大夫,他也不敢十分保证,自己能侥幸逃脱,不会被这病症传染……
“那官爷的意思是……”陈大夫语气有些发颤。
夜北承侧目对玄武道:“先将两人分开关押入牢,待查明病症,再行处理!”
玄武当即从怀中取了口帕捂住口鼻,身后两个暗卫同样做好了防范,方才上前抓人。
身旁有带刀随行的暗卫,两人也不敢挣扎,只得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
方才听着夜北承的话,只是先将他们关起来,并不是要将他们杀了灭口。
男子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杀他,兴许,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不想,夜空中一支利箭呼啸而来,男子只觉得胸口无端端一凉……
那支利箭竟然直接贯穿了他的身子。
男子嘴里鲜血溢出,他缓缓转身,愕然且绝望地看着后面站着的夜北承。
他以为……自己可以活下来的。结果,还是难逃一死……
夜北承眉头一蹙,冷眼慑向正迎面朝他走来的拓跋瑾。
拓跋瑾手里握着一把专门用来猎杀猎物的弓弩。
方才那一箭,正是拓跋瑾射出的。
而他的身后,同样跟随了数十名官兵。
他们手握长剑,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陈大夫吓傻了,踉跄地跪倒在地。
拓跋瑾嘴角噙着冷笑,一步步走向夜北承,道:“皇叔未免太过仁慈了些,对付这些染病的人,怎能如此心慈手软?”
原来,江南爆发瘟疫,事态愈发严重,官府早已压不下去了!听说还有染病的难民趁乱混进了皇城!
此事非同小可,最终还是传到了皇帝耳中。
拓跋瑾借着此次机会,联合众臣,弹劾齐铭,告他治理无方,留下巨大隐患,还联合官府,试图掩盖罪行!
种种罪行摆在面前,皇帝震怒,也不再听齐铭辩解,直接治了齐铭一个失察之罪!将齐铭削去官职,打入天牢!待事情查明,再行处理!
治理瘟疫一事,顺理成章的落在了拓跋瑾头上!
这正好如了拓跋瑾的意。
他记恨齐铭许久,正好借着此次机会,想要将其彻底铲除!
拓跋瑾掏出腰间令牌,对夜北承道:“此事父皇已全权交由本殿下处理,皇叔就不用操这份心了。”
夜北承淡淡道:“你想如何处理?”
拓跋瑾忽然就笑了。
紧接着,当着夜北承的面,他拔出腰间的利剑,一刀劈在了陈大夫的脖子上。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便是最好的办法……”拓跋瑾冷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