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温柔的大手缓缓取下她嘴里塞着的布团,紧接着又解开了她身上捆着的绳索。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霜儿姑娘,是我。”
来人竟是白誉堂。
他竟只身一人来到此地?
林霜儿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也不敢说话,只乖乖依偎在他怀里。
白誉堂一手揽着她的腰,他的身躯平躺在地上,手臂护着林霜儿的身子,一双锐眸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林霜儿趴在他身上,他的身体结实又温暖,夹杂着那股熟悉的冷檀香一阵阵钻进林霜儿的鼻子里。
她慌乱的心,竟然一点点安定了下来。
兴许,是他身上的味道,与夜北承身上的有几分相似,让她莫名感到心安。
床榻下的空间有限,能听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林霜儿不得不紧贴着他,柔软的身躯就这么毫无缝隙地与他贴合在一起。
那单薄的一层里衣下,她的身子分外柔软,带着一股莫名诱人的清香,一阵阵钻进白誉堂的感官。
白誉堂微微蹙眉,他竟在这个时候对她动起了那种心思!
林霜儿稍一抬头,娇嫩的唇便从白誉堂嘴唇上堪堪擦过,白誉堂只觉得浑身一颤,身体里似有一股电流穿过,那种龌龊的心思更加强烈了。
喉结滚动,白誉堂按住她的腰肢,哑声道:“别乱动。”
林霜儿果真不敢乱动了,又缓缓伏下了身子,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
正当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有凌乱的脚步声往他们这个方向逼近。
屋内一阵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床上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屋外,传来那个老妇人的声音:“动作麻利点,别把人弄死!船要开了,大家伙还等着呢!”
林霜儿心里一怔。
他们的团伙竟然不止这几人,还有其他的团伙等在外面!
林霜儿死死咬住唇,连呼吸都尽量放低,生怕弄出一点响动,惊扰到他们。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白誉堂,他只身一人追到了这里,如何能对付这么多人!
忽然,腰间的那只大手缓缓松开了她,白誉堂悄无声息融到了黑暗中,紧接着,耳边隐约听见锋刃割裂皮肉的呲呲声。
紧接着,就是尸体倒地的闷响。
白誉堂杀人的手法,林霜儿是亲眼见过的,如今虽隔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光是听着那声音依旧让她感到心惊。
利落地解决完了屋内的几人,白誉堂什么也没说,两步过来搂起她的身子,翻窗跳了出去。
很快,屋外的人发现了屋内的异常,连忙带着大队人马朝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林霜儿浑身软弱无力,她身体里的迷药尚有残留,全程被白誉堂抱在怀里。
眼看着身后的杀手渐渐逼近,林霜儿不想连累白誉堂,便道:“白大哥,你放我下来吧,你一个人跑吧,你别管我了。”
白誉堂呼吸渐渐急促,身体里涌出异样的悸动,体内似乎有一股冲动,快要破体而出。
他双眼猩红,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儿,一双剑眉紧蹙。
不对劲,她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感觉到白誉堂的异样,林霜儿担忧地问道:“白大哥,你怎么了?”
白誉堂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沉声问她:“你身上涂了什么?”
林霜儿这才明白,定然是方才那几个老妇人在她身上涂的东西,让他感到不舒服了。
林霜儿道:“是那几个妇人给我抹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起初,林霜儿也以为是什么毒药,可她闻着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这味道说不出的奇怪。
白誉堂恍然,难怪他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原来是那香味惹的祸端!
眼下,他被这香味迷乱了心智,根本无力迎战,只能带着林霜儿继续往前跑。
忽然,白誉堂停住了脚步。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再往前就是粉身碎骨!
正逢夜里下过一场雨,天湿路滑,杀手们骑着马,不一会就追上了他们。
马蹄踩在了地面上,溅起泥浆一片。
林霜儿抿了抿唇,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一群杀手,又抬眼望着白誉堂。
雨水濡湿了他的脸庞衬得他更为清冷,他清冽的眉眼中带着逼人的冷艳。鸦羽似的睫毛勾勒出上翘的眼尾,似山水画中不浓不淡的一笔,神秘而又引人深陷。
林霜儿不得不承认,白誉堂长得十分好看,黑发如墨,肤若冷玉。除了夜北承,这大抵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白誉堂给她的感觉也十分微妙。
明明一身书香气,可杀人时,手段又如此狠厉,完全是两个极端。
可惜,这样的男子,如今要同她葬身于此。
思及此,林霜儿心中顿感愧疚,她紧拽着白誉堂胸口的衣襟,哽咽道:“白大哥,说了让你自己跑的,现在倒好,要连累你同我一起死了。”
白誉堂神情自若,即便身处险境,他脸上也没有丝毫慌乱。
他半垂着眼帘,低头看向林霜儿,一步步往悬崖边退,原本满眼的狠戾阴冷,在看向林霜儿的那一瞬,顷刻淡了许多。他对林霜儿淡淡扬唇笑了一下,温声问她:“霜儿姑娘,你怕死吗?”
林霜儿点了点头,十分诚实地道:“我怕。”
她比谁都惜命,比谁都想要好好活着,自然也是十分怕死的。
白誉堂带着她又继续往后退了两步。
林霜儿隐隐听见有碎石掉落悬崖的声音。
她侧着脑袋往身后看了一眼,心中顿觉震撼。
那一眼,一望不到底,若是从这里摔下去,定然会摔得粉身碎骨吧。
耳边,再次传来白誉堂的声音:“霜儿姑娘,你信我吗?”
雨水朦胧了视线,林霜儿恍惚在他眼里看到了别样的情愫,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信的。”
白誉堂忽然勾唇一笑,道:“霜儿姑娘,抱紧我。”说着,他抱着她往前疾步一跳,瞬间消失在了悬崖边。
等杀手走到崖边一看,哪里还能见到两人的身影。
只怕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
彼时,营帐内。
夜北承正打算宽衣歇息,胸口却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尖锐的锋刃狠狠扎了一下,疼得他骤然皱起了眉头,心里莫名感到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