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还在叫骂不休,砸门的声音愈来愈大,家里先前兴高采烈的气氛一扫而光,几个孩子都不知所措起来。
郭喜安眉眼微冷,这家子人,总能在她高兴的时候跳出来恶心她一把。
将手里的抹布一把丢在灶上,郭喜安撸起袖子就要去开门。
瞧她这带着不爽的样子,郭喜春有些紧张地拦住她,“你一会儿可别冲动,让村里其他人看到了,又得议论你的不是。”
“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数。”郭喜安绕过她,径直往前院去开了院门。
门一打开,郭喜安定睛一看,嗬,这来的人还不少!
老程家的人是几乎全家都过来了,刘大花站在大门口,她旁边站着同样一脸怒容的刘翠,想来刚刚就是她们俩拍的门了。
再后面就是程家福和程家财两兄弟,连程德全都来了,程知文也跟在最后。
再后边,便是听着刘大花婆媳一路骂骂咧咧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正是傍晚时候,家家户户要么刚吃完晚饭,要么正在吃晚饭,听到这个动静,见着老程家一大家子气势汹汹地往郭家这边来。
瞧这架势看着要闹的事可不小,叫不少听到动静的人家一下来了精神,纷纷跟过来瞧热闹,有几个人手里还捧着个大碗,里面盛着饭菜,站在不远的地方一边朝这边观望一边吃着。
瞧见本该在书院的程知文也出现在这里,郭喜安对老程家这幅气势汹汹找上门来的原因心里也有了底。
果然,刘大花见着她打开了大门,手指都快要指到郭喜安脸上去,
“总算敢出门,不躲在里面做缩头乌龟了啊!我知道你这女人心思恶毒,你克死我儿子,不敬公婆,把我们老程家搅得天翻地覆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知文,他日后可是要飞黄腾达为祖上争光的,你却害得他被书院的夫子责罚,现在书也不能去读了要他闭门思过,你这是想要毁了我们老程家最有出息的子孙啊,你这小贱妇,你好毒的心啊……”
刘大花噼里啪啦不喘气的一顿破口大骂,让郭喜春皱紧了眉头,她气愤地上前反驳道:
“程家大娘,你说话可要注意些,什么叫是喜安克死了你儿子?他是死在战场上的,谁都知道他还是被你们给逼上战场的,我妹妹因此死了丈夫,她才是受害者呢。”
“再说了,你家大孙子被书院的夫子处罚,平白无故的夫子为什么罚他?还不是因为他犯了错,跟我们又有个什么关系,难不成我妹妹还能指使得动书院的夫子故意为难你的宝贝孙子?你有这来找我们闹的闲工夫,不如上书院去好好问问,看看程知文是犯了什么大错,惹得书院要罚他,好好认错改过自新才是。”
刘大花身边的刘翠气急败坏,扯高了嗓子喊:“我家知文才不会犯错,分明就是你们嫉妒,见不得他好,在书院夫子面前编排诬陷他,才导致他被书院处罚的。”
郭喜安被这奇葩的一家子给搞笑到,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嘲讽道:“嫉妒?他有什么值得我们好嫉妒的?”
“我儿子是村里唯一进巨鹿书院读书的,连李家村的李秀才都说他聪慧,那日后定是有大出息、大造化的,以后光宗耀祖,你是从我们老程家分了出去的,甭想沾到一点光,你心里当然是又嫉又恨。”
这话刘翠说得自信满满,这也是老程家最值得骄傲的事。
连程知文听了这话,都不由地挺起了肩膀,又有了得意傲慢的神情。
实际上当初李秀才确实是夸了程知文一回,不过是因为他转进了巨鹿书院读书时恭贺的几句客套之语,毕竟已经读了两年书,要是还连巨鹿书院入门的考核都过不去,那可真是连蠢才都不如了。
可老程家的人不这么认为啊,这巨鹿书院在他们心里,就跟那国子监似的,又有李秀才的两句夸赞,他们立马认定了程知文是个读书的好料子,以后必成大器,从那之后,更是在村里人面前有了一种无形的高人一等感。
郭喜安要是知道程家人这盲目自信感的来源,只怕是要笑掉大牙,不过现在也差不离了。
程家人的蠢样让郭喜安先前被打扰的那点不快也消散了,像看小丑似的看着他们,“能进巨鹿书院读书,就这么了不起了?”
刘翠高昂起头,“当然了不起,像你这种没见识的人,自然不知道巨鹿书院的特殊性,你以为那是什么人都能进去读书的?我家知文能进去读书,便是你们几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程度……”
瞧着刘翠那副如数家珍的得意洋洋样,郭喜安没忍住笑出声来。
刘翠被她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冒犯到,恼火不已:“你这是什么态度?”
郭喜安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没什么,只是听大嫂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原来进巨鹿书院读书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件事。”
她嘴上说着了不起,表情却是漫不经心,任谁看都是完全没在意的样子。
刘翠的火气腾地一下起来了,“跟你这种孤陋寡闻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你怕是一辈子都挨不到人家巨鹿书院的大门,说再多也是鸡同鸭讲。”
“那可能要让大嫂失望了,我家向佑向泽,今天已经被巨鹿书院录选,以后也要开始去书院里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