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里,父子俩的争吵怒骂,李娜的尖叫,桌椅被撞倒的破碎声……种种声响乱做一团。
等到几个高管终于壮着胆子冲进去,把父子两人拉开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笛靖和笛贝两人脸上都挂了彩,但很明显笛靖下了死手,笛贝被打得头破血流。
李娜则是扶着腰,装腔作势地捂着肚子,倚在笛靖怀里哀哀痛哭。
“……我只是想要拦住你们而已,他就对我下手,他一定是听你说以后不认他,想要除掉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有!”笛贝捂着脸反驳,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刚刚李娜的确是来拦架,他也的确是失手推了她一把,可他绝对没有打她,更没有想过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根本就不知道李娜已经怀了笛靖的孩子!
可他的话,谁也不信。
几个高管眼神微闪,在这关系复杂的三个人之间扫了一圈,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而笛靖在反目成仇的儿子和怀孕的娇妻之间,根本连想都不用想,直接选择相信娇妻。
他揽着李娜,咆哮着叫来了保安。
“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我赶出去,以后不许他再踏进公司一步,我笛靖再也没有这个儿子!”
保安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这父子俩互殴,原本还以为这次大少爷回到公司,是父子俩的关系有所缓和,没想到这一次比上一次闹得更凶,竟然到了彻底决裂的地步。
但他们只是小小的保安而已,豪门父子反目这种事情,谁是老板听谁的。
他们动作熟练地把浑身是伤的笛贝拖出了公司,还好心地为他打了一辆车,让人送他去医院。
车子疾驰着离开笛家公司,位处高层的总裁办公室里,李娜靠在笛靖怀里,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笛贝这个蠢货,这才几天啊,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当然,她也在背后小小地推波助澜了一把。
可这能怪谁呢?还不是得怪他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还野心勃勃妄想继承家业!
现在好了,笛靖亲自把他赶了出去,以后这个家,这个公司,他是再也回不来了。
笛家,迟早都会是她的!
……
医院门口。
出租车司机只负责把人送到,并没打算负责到底。
他把鼻青脸肿的客人搀下车,象征性地问了两句:“可以走路吗?不需要我送你进去吧?”
笛贝此刻心如死灰,踉跄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走人。
司机看着这个年轻男人凄惨的模样,也没问他要车费,转头上车走人,留下笛贝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去哪里。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去医院。
可他并不想走进那个冷冰冰的地方,他只想找个地方发泄自己狂怒又无处安放的情绪。
为什么他明明没有害过人,却要被那群人联手坑?
为什么他的父亲对他没有一点包容和耐心,一言不合就对他拳打脚踢,甚至把他赶出家门?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经历这一切的痛苦?
他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什么都没得到过,却一直在失去。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无数阴暗的情绪在心底翻滚滋长,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年轻人,此刻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恨意。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眼底的恨越来越浓烈,几乎到他快要控制不住的地步。
最终他靠着最后一丝力气,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酒吧。
如果现实让人痛苦,那就先大醉一场,至少能有那么片刻,不用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
笛贝摇摇晃晃进门,坐在了吧台前:“给我酒,我要喝酒!”
半小时之后。
笛贝的面前摆了整整齐齐一行空酒杯,原本昏昏沉沉的意识更模糊了。
调酒师看着这位满脸伤痕的客人,不太愿意再给他调酒。
出于好心,调酒师善意提醒:“对不起,您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需不需要先去医院?”
但这种带着关心的拒绝,听在笛贝耳朵里,只觉得又有人在和他作对。
母亲,被带走。
白芍,被抢走。
同事,合伙坑他。
父亲,把他赶出家门……
现在,连杯酒都有人不让他喝?
凭什么?凭什么!
这些人凭什么都要来欺负他?!
一个阴暗的声音在心底不停地叫嚣,满腔的恨意瞬间累积到了顶点,再也压制不住。
笛贝眼前一暗,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抄起面前的空杯子,对着面前的人毫不犹豫砸了下去:“滚!”
“啊!”
调酒师猝不及防被砸,发出一声惨叫。
四周看场子的几个彪形大汉听到动静,神色一冷,二话不说冲上来,动作熟练地一把抓起笛贝的头发,径直把人往外面拖去。
粗暴冷酷的动作里夹杂着粗鲁的唾骂:“什么东西,也敢来我们的场子搞事情,老子今天打不死你就不姓王!”
酒吧旁的后巷里很快传出一阵沉闷的击打声,还有明显被人堵了嘴的闷哼声。
十分钟之后,几个彪形大汉回了酒吧,只剩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年轻男人奄奄一息躺在巷子深处,彻底昏迷了过去。
幽静的巷子里即便是大白天,也没什么人路过。
时间悄悄流逝,直到将近黄昏,才有路人发现了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年轻人,打电话报警把他送去了医院。
急诊的医生检查了一遍他的伤,连连摇头。
“肋骨骨折,脾脏受损,多处挫伤,脑震荡,还有胃出血……啧啧,这还喝了不少酒,赶紧通知家属吧,我怕这人抢救不过来。”
跟来医院的警察只好想办法破解了笛贝的手机,直接给通讯录里一个带着重要标记的号码打去了电话。
“喂,你是这个号码机主的家属吗?这里是海城第三医院,机主情况危急,请你尽快过来一趟!”
“你是……”白芍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笛贝出事了?”
“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从他通讯录里找到你的号码,请尽快过来。”
“好好,我马上到!”
白芍刹那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慌忙挂了电话,迅速出门开车赶往医院。
路上,白芍越想越不对劲,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是她逼着笛贝离开琴行,是她建议笛贝回笛家的,如果笛贝真的因为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