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失望的眼神不仅周若瑄能够看到,青黎也能看到。
她不由看向李文舒,顺其自然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周父对亲生女儿的印象,这个女人的手段比周若瑄可高明多了。
温水煮青蛙。
李文舒主动出具谅解书,为的就是以后能够站在正义的一方整治周若瑄。
至少在周父那里,李文舒是温柔善良的形象,她可是差点没命都没有让周若瑄坐牢。
试问这一点谁能做到。
周父自问是做不到的,换做他,他会让那人坐牢到死。
正因此,他对李文舒的疼爱和愧疚始终保持在一个高点,哪怕周若瑄耍些小手段,这无法影响。
大概是感觉到青黎的视线,李文舒向着她浅浅一笑。
笑容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
青黎看懂了。
李文舒的复仇开始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青黎微微一笑。
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拼命救治李文舒,她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回头看向杜芊慧,就看到她有些落寞地喝着咖啡。
看样子周若瑄的话是真的,想不到优秀如杜芊慧,也会遇到这种事。
杜芊慧苦笑一声,“豪门哪有什么真爱,不过都是利益,我早就应该看开的。”
见她的神情,显然看得还不够开。
青黎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本应该两个人的婚姻,总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人插入。
在贺江屿这里看清楚之后,青黎就觉得独善其身是最好的,但这也要伤了,才能想开,才能看透。
“不能离婚吗?”青黎问道。
杜芊慧叹了口气,“豪门婚姻多是联姻,牵扯的利益太多。”
青黎:“那就挂着,自己玩自己的。”
让婚姻有名无实,对方可以玩,为什么杜芊慧不能。
她不是劝杜芊慧自甘堕落,只是希望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被禁锢在感情当中。
杜芊慧一笑,“等将来我若是能脱离苦海,咱们好好大喝一顿。”
青黎点头。
杜芊慧忽然看向周家人离开的方向,“那个李文舒,可比之前看着圆润多了,我第一次在网上看到周父拿她逼你出面的时候,瘦得只剩下一层皮,怪吓人的。”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李文舒脸颊都开始有肉了,面色红润,一点不像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说起来青黎也注意到这一点,如果利用中医好好调理,倒是也能尽快恢复元气,不过李文舒恢复得实在是快。
“那周若瑄不知道舔着多大的脸,怎么有脸和你竞争,贺江屿也瞎了他的狗眼,你和周若瑄,根本就是云泥之别,他脑子里都是屎吗?”
骂了人,杜芊慧的情绪好起来。
青黎不置可否,不管她如何,现在已经离婚了。
不过从周若瑄今天耀武扬威跑来炫耀能够看得出她是心虚的,很显然青黎的离开,也没能让她更进一步。
看不出贺江屿有多关心周若瑄,但是她有困难,他也是随叫随到。
二人说了会话就离开了,因为刚刚那场闹剧,总有人时不时瞟她们一眼,有点烦闷。
青黎在京城没有同龄朋友,和扶风市一样,大多数都是能够做她祖宗的人。
奇怪的是,她和这些老人相处起来从身到心感到舒服,融洽的一批。
所以难不成她的心理年龄已经到了这个岁数?
想着,她在院子里学着邹筱岚的样子蹦跳了几下。
阿姨:“……”
邹筱岚:“……”
最近因为考试,她一直没来四合院,刚来就看到师父……一蹦一跳地走。
这种感觉……师父她渡劫失败被劈傻了?
等一下,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动作眼熟?
邹筱岚稍一回忆,忽然热泪盈眶。
那是她平时走路的动作啊!
“师父!”
邹筱岚激动地上前给了她一个熊抱,“师父,没想到你这么想我,好爱你~”
青黎:“……”
抽什么风!
青黎面无表情地推开她,“你来干什么?”
邹筱岚见她往屋里走去,一跳一跳地跟上,“师父你是面冷心热,你看你表现的这么冷淡,刚刚却在学我走路。”
她没注意到青黎耳尖微红,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被人发现在做这么傻的动作,青黎心境有些不稳。
“对啦师父,前师公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邹筱岚将拎着的纸袋子放在桌子上,打开里边是一个古雅的红木盒子。
盒子当中是一方砚台。
砚作长方抄手式,砚面开长方形砚堂,一端深凹为砚池,这是……
清代瞿子冶画竹代铭砚!
邹筱岚看着砚台虽然也觉得古朴稀罕,可哪有送女孩子这个的?
“怪不得会成为前师公,不送珠宝首饰,居然送砚台!”
她才说完,就看到师父爱不释手地端详起来,随后又看到她一脸便秘的样子。
“怎么了师父?”
青黎绷着脸不说话,她是真的喜欢这方砚台,非常非常喜欢!
可这是贺江屿送的,她不想再和贺江屿有瓜葛。
这狗东西,送礼送到心坎上,怎么办!
至于买下它……
青黎内心流泪,她记得这方砚台十几年前在海市拍出二百多万的高价。
她的账上有那么多钱吗。
想想自己有重大项目的专项奖励,虽然的确有这么多钱,可是拿出一半多的存款买砚台,青黎还是跟剜了心一样。
要么坦然收下?
青黎自认为脸皮还没那么厚,一边嚷嚷不再和人家有瓜葛,一边偷摸留下礼物。
她心里像是猫爪一样,但是再如何稀罕这方砚台,最终还是将它放了回去。
姜青黎,别这么没出息!
不就是一方清代的瞿子冶画竹代铭砚吗!
青黎重新盖上盒子,唇线始终呈现一条直线,脸上的线条并不流畅,时而还会抽动一下。
邹筱岚嘴角也跟着抽动,“师父,你、你要是真的喜欢,不然咱就留下吧。”
要不要这么纠结,脸上的表情都开始狰狞了。
青黎摇摇头,缓缓吐出口气,“送回去吧。”
贺江屿之所以让邹筱岚送给她,是因为她认识的老一辈,没人会帮他这个忙,只有邹筱岚能帮他。
邹筱岚一脸可惜,“不送也没事吧,前师公特意送给你的。”
青黎重新将它装好,又塞进邹筱岚那个随便的纸袋子里,“无功不受禄,就这么告诉他。”
邹筱岚才捧起来,贺江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砚台收到了吗?”
低沉磁性的声音总会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邹筱岚在一旁双手捧心。
前师公那么帅声音还那么好听,怎么是个渣男呢,哦不,人家是海王,海王和渣男还是有区别的。
“好意心领了。”青黎尽可能让语气保持平静。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收下吧,作为感谢,如果没有你,朱处不会那么轻易给我批复,我在京城的第一步就会有波折。”
似乎……有道理。
“一个砚台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青黎内心交战。
“你若是嫌便宜,也可以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我会还给你。”
青黎一听忙说道:“不必,这个砚台我很喜欢。”
欠人情什么的就算了,人情欠了,还的时候又是一番波折,自己大概率也不会有求于他。
“喜欢就好,和它配套的还有古墨,你若是……”
青黎:“砚台就可以了。”
贺江屿:“嗯,既然你也用不到,我就随便处理了,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青黎迟疑了一秒,对方已经挂断。
她双手抱着手机,眼睛不聚焦地看着外边。
随便处理……是怎么处理?
古墨又是什么古墨?
邹筱岚在一旁盯着青黎,见她双眼不聚焦,神情又严肃得可怕,也不知道前师公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
扶风市,贺氏大厦顶层,贺江屿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桌子上的手机。
挂断电话没有一分钟,电话再一次响起,拿起一看,果然是姜青黎的。
呵,女人。
贺江屿将声音压沉,尽量不带太多感情。
“有什么事吗?”
青黎那边满心都是古墨的事情,没注意到对方是秒接。
这些都不重要。
“你刚刚说的古墨,是什么古墨?”
“清墨。”
青黎屏住呼吸一瞬,随后说道:“有多少清墨,你打算怎么处理?”
贺江屿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语气仍旧是不咸不淡,“大概有七锭吧,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拍卖的时候顺带一起拍下来,你知道,我也用不到。”
青黎沉吟一下,“能否转卖给我,我可以出双倍价格?”】
七锭清墨大概三十多万,青黎还是拿得出来的。
贺江屿嘴角的弧度下落一些,“姜小姐,我缺这点钱吗?”
青黎知道他不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贺江屿轻笑一声,“姜小姐想要这古墨?”
青黎没有说话。
“咱们夫妻一场,这样好了,这东西对我确实没用,你帮我办一件事,这古墨我送给你。”
青黎微微蹙眉。
贺江屿知道她属乌龟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缩进壳里不出来。
“我捐盖了三所学校,过几日在京城会有一个晚会,场上会有一个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他是朱老先生的热衷拥护者,若是你能请来朱老先生,这古墨便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