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日光,多了几分慵懒。
一处破败的小院石阶上,两道身影靠在一起,地面上的影子融融,被日光镶上了一层金边。
“哥,到底要好久才能结束?”
一只纤手喂到了木青的嘴边,红嫩的指头和白色的馒头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木青一口吃掉后,一脸满足地说道:“这味道没有张叔做的好吃,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哼!问你话呢?你说我爹干嘛?只要你好好的,我爹手艺不在了,我也可以学!”
张芍药揪着木青的胳膊,抿着嘴敛着眉。
“哎哟,我错了,轻点啊。”木青坐正后,环顾四周,难得有些轻松惬意,说道:“你都拉着我到这儿回忆童年了,干嘛还要想那些让人脑筋疼的事情?”
张芍药生气地做到一边,生起起来,就把手中的馒头当成木青的脸,一点一点地扯成小块,问道:“我们不回万花谷,会让你有压力吗?”
木青双手向后撑着地面,偏头看着少女的侧颜,她的耳廓边有浅浅的绒毛,在日光下会透着一层浅浅的朦胧的光晕,似乎蕴藏着让人真正放松的力量。
木青干脆躺了下来,用手垫着头,缓缓回答道:“不会,有你们在,我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你们是我永远不至于漂泊无定的锚,只要想到你们我就充满力量。”
“且……那为什么你又要让她回去?”
木青双眼眯成一条线,在这种氛围里思维都迟缓了许多,半响才明白过来张芍药说的是谁,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说道:“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差不多,我要是白帝,就算不灭掉隐谷,也会消灭几个真正的高手,所以她回去会安全一些。”
张芍药也躺了下来,还扯出木青一条手臂当做枕头,侧过身面对着他问道:“那你呢?会不会很危险?那死老头是不是把你当弃子,用来平息皇帝的怒火啦?”
木青说道:“可能吧,不过我跟这边也有联系,你不用太担心,担心的该是慕容隐才对。”
张芍药哼道:“什么叫不用太担心?总觉的那死老头把慕容静喊回去要关禁闭,然后再把朱雀城的大家一买,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木青说道:“不会的,青龙白虎他们都在朱雀城,慕容隐那老头应该干不出来这事。”
木青偏头看着少女,蹙着眉一副苦大仇深地思考模样,不由心生怜惜地说道:“你不用考虑这些,在地道时,把你爹娘照顾好就行。”
张芍药点点头,突然伸出一根小拇指,弯曲后说道:“那就像小时候那样拉钩,你要保证不再冲动,如果打不过,一定要跑知道吗?”
“没问题。”木青侧过身拉钩,笑道:“你放心,一见到情况不对,我就第一个跑。”
……
即使是午后的休憩时光,也会因为即将临头的阴霾而变得非常短暂。
木青走在大街上,感受着秋日和大街俱寥落,脸色要比在张芍药身边时凝重许多。
当上朱雀城城主从来不是他的目标,但给身边的人一个安全和平的环境却是他所渴求的。当这个愿望和时局撞到一起之时,走到现在这一步的木青除了生出一些无奈之余,更多的还是对实力进步的狂热追求。
“有什么办法,可以挡住脱凡后期的人吗?”
“有,只要你比他们境界更高就行了。”
木青的脚步一顿,满脸无奈,在识海之中说道:“我知道之前任性了一些,但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而且因为炼化了修罗之力,我的源体也没有损伤。”
孟章的声音多了几分威严冷酷,道:“没有损伤?你要知道这世间上除了源力包容万象,任何一种力量都有其大道根源,若非相辅相生,不过是虚假的繁荣。”
木青心里有些凉意,他其实是能够感受到这种“虚假的繁荣”的,因为从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真正地睡过觉,他只能通过打坐搬运周天,利用食气之法,才能让血肉里澎湃的力量温顺下来。
孟章替他指明了问题根坻所在:“力量的使用在于意,你若是没有理解,没有领悟修罗之道中的杀伐真意,你的身体永远也不过是一个容器。”
“要领悟杀伐真意谈何容易,我又不是白豪那种怪物。”
木青摇了摇头,道:“还是说回现状吧,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助我挡住脱凡的高手?”
如果说张芍药她们这些女子是木青在修行路上不至于迷失的锚,那么孟章就是木青在修行路上不至于畏难的杀手锏。
木青已经渐渐习惯了在战斗时有孟章的支持和辅助,却暂时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没了孟章会怎样。
孟章沉默了很长时间,木青便低着头安静地沿着大街而行。
“你的身体血气很充盈,吾可以将力量灌输给你,至于能到什么程度,要取决与你自己。”
木青心里一喜,耐着性子问道:“那后果呢?”
“你还知道问后果?当你体内不属于你的力量消耗殆尽,你就会立刻晕厥过去,吾到时候会将你的灵胎召进选召空间,至于肉身,你的吞云郁气也已小成,能够抵挡住脱凡的一击。”
“我到时候有可能达到脱凡中期吗?”
“不清楚,但确定能够超过脱凡的门槛。”
木青的心里稳了许多,想起这几次战斗孟章可谓是帮了大忙,连忙保证道:“你放心,等当上了城主,我凝聚的气运之力都可以给你。”
孟章的声音陡然深沉许多,道:“这是蠢货才会干的事情,若是你当上了城主,吾自会教你怎么做。”
“嗯嗯,那到时候就拜托了。”
恐怕连木青都没有搞清楚,在隐谷和皇朝面前,他已经选择了将皇朝当做敌人,至于隐谷,也许得看慕容隐的态度。
有了孟章的保证,笼罩在周身的阴霾都浅薄了许多,木青连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秋日的温度,优哉游哉地走在大街上。
突然,有人在前方大声喊道:“南门开了,内城可以进了。”
这声音一人传一人,原本还有些寥落的大街几乎是眨眼时间就从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跑出来许多背着包袱的人。
木青猛然想起昨晚陈浊所托,脚下一点,飞上半空后,径直朝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