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突然一阵凉风刮过,驱散了萦绕在几人之间的血腥气。
木青安静地看着陈浊,半响才问道:“为什么不论是你还是他们,都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吗?”陈浊反问一句,见木青目露几分思索,失笑道:“我见你今晚主动站到台前,还以为你已经下定了决心,看起来是我猜错了?”
“但想来,你最近经常听到这样的想法吧?无论如何,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既然这个东西你满意,那我们下次再谈。”
陈浊来得快也去得快,仍谁也难以想到他这副肥胖臃肿的身躯里,竟然有几分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木青目送着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心里想法纷起,蓦然感受到手掌被一只腬胰反握,低头看去,慕容静轻轻靠在他身旁,笑着说道:“你不想当城主就不当啊,为什么会这么纠结?难道有人在逼你吗?”
木青轻叹一声,之前那段时间,怀风花和王叶青两女倒是多有暗示,但至从察觉到他心不在焉之后,已经很少提到这件事,而他今晚之所以会主动站出来,一方面是因为柳月杉还等着他去救,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慕容静夹在他和隐谷之间。
其实大家都明白,若说以前说起来他们这些人都是万花谷和隐谷怎么怎么样,但其实如今早已经变成了他和隐谷的隔阂,特别是如今……
木青想到这里,握住身旁越发娇美动人的女子之手,轻声问道:“你虽然没有明说,但青龙他们如果跟你一样受到束缚,会怎么样对待你?”
慕容静十分享受和木青独处的时光,满心宁静地和他牵着手走在大街上,此时听到他话里的担心,心里微微甜蜜,偏头沉吟道:“这事情瞒不了他们的,那颗六转金丹十分珍稀,独孤卫虽然、虽然……”
“虽然喜欢你。”木青捏了捏她的手。
“嗯,但这件事情,他们一定已经知道了,至于老头子会怎样……”慕容静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早晚的事,就是挺不想跟他们打架的。”
“有我在呢。”木青心里突然产生了某个想法,若是他脱离隐谷之后,成了朱雀城城主,那是不是可以和慕容隐谈一谈慕容静的事,谈一谈万花谷的事?
就像是怀风花很早之前当着慕容静所说的那样,无论过程有多么痛苦,但隐谷对他踏上修行确实有栽培之实。
木青和慕容静四目相对,微笑着替她摘掉了脸上的面具,慕容静全程仰着脸保持着安静。
慕容静和他相视一笑,视线落在面具上,神色不禁流露出几丝复杂道:“这张面具几乎是陪伴了我整个修行岁月,不过想要离开慕容家,恐怕得还回去,还有朱雀刺。”
她说到这里轻叹一声道:“我跟你不一样,老家伙虽然用这些东西试图控制着我们,但从未明说,也从来没有强硬要求我们做过什么事,所以当初在黄松谷时,见你一味想要脱离隐谷,是真觉得隐谷培养了一头白眼狼。”
木青面露犹豫,但见身旁女子还对慕容家心存几分歉意和好感,不得不提醒道:“你是突破失败后才产生的业火,这么多次下来,我觉得你就算喜欢那慕容云,也不可能因此产生业火……”
慕容静白净美丽的脸庞上一双纤眉微微弯起,瞪大了眼睛,脸颊上也多了几丝红晕,吃吃道:“说啥呢,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慕容云喜欢你小姨,我白等了那家伙很多年,直到遇到了你……”
木青牵着她的手主动分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直接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道:“我从来就没有吃过醋,只是觉得你这样干净清爽的女人,就算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有些伤心有些气氛,但生出业火……”
木青没再继续说下去,摇头失笑道:“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慕容静却终于明白了木青所说,径直问道:“你是说我那次突破失败,还有别的原因?”
“嗯,也许你那时候会有几分之执念,但以你的天资竟然能做到第一个突破超凡后期,那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便也不太可能出事,而且失败后,还能安让无恙继续修行,给我的感觉就有些奇怪。”
“哼,你是觉得我身死道消才算正常吗?”
这天底下的女人不管年龄多大,在心意所属的男人身上,终归会都几分女儿家的娇气,慕容静轻轻掐着木青的腰间软-肉,否定了他这个想法:“我当时突破是玄武为我护法,本来就有考虑失败会怎样,所以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至于业火……噗呲。”
慕容静笑笑不语,男人总想跟已经不存在的情敌过过手,倒也能够理解。
“是我想岔了。”木青也放下这个念头,看着慕容静挂在腰间的两间法宝,轻叹道:“如果只是教出这两间东西就能换你安然离开,也不错啊。”
说完,他也觉得哪里不对,含笑承诺道:“我以后一定替你寻来更好的火属性法宝!”
“算了吧,你自己都没有呢。如果找到了你就拿着用吧,你的真气其实也能催动火属性法宝。”
慕容静扬了扬了手中的灵兵朱雀刺,两人目光交汇里,都是笑意和情意交织,看来都是想起了当初促膝长谈的修行时光,那个时候木青就知道朱雀刺对他的反应挺大的。
夜深人静,没有人打扰的时光总是在脚步悠悠的慢里过去得很快,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木青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
望着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丝毫灯光透出,木青说道:“小姨她们应该是回去了她们常住的地方。”
“嗯。”
女子的声音突然像是跑远的流星,拖着尾巴,在幽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迷人。
木青暗暗吞了吞口水,始终搂着她腰肢的手渐渐变得麻木城中,悄悄打量着她白皙绝色的侧脸,鼓足勇气道:“明天就要开战了,刚好可以再好好修行一下……”
“嗯。啊?”
慕容静此刻的想法就像是升腾起白蒙蒙雾气的一池春水,心里略微有些猜到接下里两人会做什么,整个人都是一种懵懂羞涩的状态,此时听明白了身旁男子的话里意思,也顾不得那份萦绕在胸口的羞涩,抬起头来问道:“你要打坐修行?”
说到最后,声音里都带起了一丝丝儿的嗔意。
木青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的想法在这股女儿家羞嗔的情意绵绵中完全空白,低头猛地喊住了她娇嫩兰香的红唇。
“唔~啊哈——”
良久唇分,慕容静还在喘息之时,一阵天旋地转之间便被木青横抱在了怀里,
木青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刻般觉得拥有了全世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低头看着早已羞怯着偏头的她,充满情意地说道:“双修比打坐有用多了,我明天绝对精神百倍。”
……
在即将面对不可知的未来时,食髓知味的小年轻一头闯进了温柔乡里,在持续的鱼水之欢中共述着彼此的情真意切和爱意绵绵。
而夜色笼罩的城池另一边,某人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葛山穿过走廊,视线从东边偏院微微晃动着火光的半空收回,平复下情绪后,才径直走进了书房。
“城主。”
这一次是白豪特意相召,葛山站定后便沉默了下来。
书桌前一盏明亮的灯火在轻微摇晃,发出哔啵的燃烛声时,白豪才落下手中的笔,看向葛山问道:“人都安排好了吧?”
葛山难得地先用短暂的沉默表明了态度,才说道:“邢飞确实对城主的一些手段积累不少情绪,但如今在城主府和隐谷之间,他从来不是叛徒,也绝不会投靠隐谷,城主这么做是否多此一举,甚至会……”
“会真地逼他反?”白豪意味深长地笑道。
葛山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白豪,至从在曹槿那里知道了更多事情之后,葛山如今面对白豪更加小心翼翼,也更加将自己最真实的没有掩饰的情绪表现出来。
他蹙眉道:“不久前,利群公子一事,那却春姑娘被当着许多人的面侮辱折磨,城主也曾说过这是你与邢飞隔阂的开始,那为何现在又要让人将却春控制住?”
白豪难得笑着解释道:“人都有他的软肋,就像是你,怕死却又有远大的理想抱负,而邢飞……我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我也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应该是最有用的办法。”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葛山便没打算再劝,而是肃声应承了下来,“我知道却春住在何地,今晚就能办妥。”
“很好。”白豪站起来走到葛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卷黄色的布帛。
葛山眼角余光扫到上面的木槿花,便猜到这很有可能是对他的某种任命,摇头道:“我能力有限,并不能指挥军队,如今城内有领导全局之力的唯有一人。”
“看来你还是不支持我刚才的想法,不过能答应做好便也算不错了。”
白豪伸出来的手就在葛山面前停住,葛山最终不得不接过任命的绢帛。
白豪点点头,轻声道:“我的修行到了关键时刻,从隐谷向内城发起进攻之时,我没有出面的时候,就有你全权代表我便宜行事。其实,这些天,你已经是这样做了不是吗?”
葛山没有表现出惶恐不堪重任之色,而是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防线肯定要收缩,不知道城主的底线在哪里?”
白豪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赞赏,道:“从左往右,以安业坊到延福坊为界,其中重要性,你应该明白吧?”
延福坊的白塔寺正是幽焰阵的边缘地带,这就是把亲卫军刚好安排在阵法之外,但有意思的是十万城防军却在幽焰阵的核心。
葛山心里快速闪过这些念头,沉稳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