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开!”
白豪大喝一声,如果落入两人的夹击之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没有丝毫犹豫,由业火构成的左臂直接脱离身体,坍缩成拳头大小的火球后,径直轰向了慕容静。
慕容静面色一变,她不是木青,面对业火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实力只恢复了六七成的她,当前最应该做的就是让开身形,但看到木青的表情后,她眼中眸光一定,收起了手中的灵兵。
白豪隔着被业火扭曲的空间,见慕容静驭起一张面具,面色苍白如蜡纸,满心悚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比之木青炸掉他一条胳膊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去死!”
身后的风声已经近了,白豪没有选择,跟在火球之后,一拳轰向了慕容静。
“噗呲——”
火球径直撞上慕容静的胸口,她一口鲜血喷在面具之上,悬浮在半空的面具本来黯淡无光,却在沾染了鲜血之后,颤动了一丝,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唳叫,化作一只拳头大小的火雀,迎向了白豪的拳头。
危机感犹如实质扑面而来,白豪退无可退,大喝一声,血气与业火在交织在右拳之上,砸在火雀之上。
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光亮快速扩散,照亮了整片夜空。
慕容静被业火侵蚀,整个人再也无力抵御这股冲击,瞬间被掀开,横飞了出去。
眼见着她便要以后背砸在地上,一个结实强壮的胸膛在这时接住了她。
木青眯着眼死死地看向天牢方向,白豪也在这时隔着扭曲的空间望了过来。
白豪的右臂从手肘处齐根而断,他恶狠狠地看了木青怀里的慕容静一眼,猖狂笑道:“小子,我等你来!”
说着,他整个人便冲进了黑黝黝的天牢里。
“抱歉,还是没有留下他。”
木青蹙眉低头,慕容静极为勉强地再次催动禁术,此时已经无力压制体内纷起的伤势,说话时嘴角还在不住地淌血。
木青徒劳地揩拭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样做没用,立刻将手放在放在她的胸口上,吸收起了她体内的业火。
慕容静抿嘴闷哼一声,鲜血淌向她的下颌,就像片片红梅覆上白雪一样夺人心魄,木青心乱如麻,脱口问道:“为什么?”
他乍然听到张之远的消息,心绪起伏之大,比当初听到自己身世还有猛烈,此时低头看着她绝色俏丽也难掩苍白衰弱的脸,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却被多种思绪缠裹成了一团乱麻,终究没能找到她这一根线的开头,
慕容静闭上眼睛,轻声道:“他在故意引你上钩,我们可以走了。”
木青眼中一动,慕容静睁开眼睛,见他沉默,主动从他的怀里挣脱,盘膝坐在地上,轻声道:“那你小心。”
木青嘴唇挪动,满面愧疚,将双手放在她后背,“我只能把他送进你体内的业火吸收出来,你的伤势很严重,但……”
“呵~”
慕容静轻笑着打断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就算我现在的实力只剩下两三成,谁又敢来试试?你就放心去吧,不用冲动,他这个样子还敢挑衅你,必有倚仗。哎——你干什么?”
木青突然把她抱了起来,沉声道:“最开始跑掉的那人也许会杀一个回马枪。”
“那你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木青摇摇头,一手环抱着慕容静双膝,一手托着她后背,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向她体内,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冲进了天牢。
此刻,延福坊白塔寺内,怀风花望向安定坊方向,脸色的担心多了许多。
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谷主,另外两人,可是朱雀和木青?”
“嗯。”怀风花虽然将两人带到了这里,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直接略过这个问题,看向说话之人道:“下去后不久就会遇到两条通道,其中一条我已经走过了,直到天牢第三层,一共有十个地下空间,每个空间里的人数大致一样,在三百上下。”
这就是三千人了。
邢飞和葛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那另一边呢?”
怀风花摇头,沉声道:“人数应该差不多,这一次就直接去另外一条通道。”
邢飞没有意见,葛山却蹙眉道:“这发现的三千人有什么异状吗,比如说神志不清?”
怀风花对葛山高看了一眼,点点头冷淡道:“他们都已经被你们的城主炼成了药人,想要恢复以前的普通人生活,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还是有可能恢复对吗?”
怀风花斜了邢飞一眼,眼底深处情绪复杂,不再说话,直接跳向了黝黑的地道。
三人一路行来,她是真地多了许多感慨,像白豪这种恶贯满盈的恶魔,其手下却还有忠厚良善之辈,到底算不算一种讽刺?
葛山拍了拍邢飞的肩膀,轻声道:“今晚不是救人,只是了解情况,许多事情,等把军队控制住了再说。”
邢飞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这一次邢飞的眼里再没有一丝抵触,手指揩掉眉间的鲜血,放到鼻尖闻了闻,轻轻点头。
幽焰阵的石台上,一阵阵痛哼从药池中传出,搅动得水面上的雾气漫下了石台。
突然,惨叫声戛然而止,白豪从池中站了起来,看向了漆黑空荡的通道,嘴角翘起,赞赏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如果再过半柱香,你还没有找到这里,我会认为你已经迷路了。”
木青将朱雀轻轻放在通道一侧的角落里,走进幽焰阵中枢,看向高高的石台。
“又是一个池子……”
如果不是这弥漫在空气中苦涩味道,木青会以为这又是一个血池。
白豪隔着水汽而立,木青视线落在他的上半身,瞳孔微缩,他的右臂竟然这么快就完好如初了!
白豪注意到木青的表情,故意举起右手召来外套披在身上,脚步沉稳地走下石阶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木青眼角微翕,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白豪丝毫不再意,来到一处阵纹之上,轻声说道:“我用两条人命换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木青竭力控制主表情,心里却已经翻起了巨浪,抬颌道:“什么条件?”
白豪听着这可以保持平静地声音,嘴角露出几分讥嘲,开门见上道:“一,把你控制业火的手段教出来,二,把你实力突飞猛进的秘密说出来。”
他审视着孑然独立的木青,难掩眼底深处的厌恶,声音里却也多了几丝艳羡和嫉妒,从侯义勇注意到隐谷有一个年龄符合的新手刺客开始,木青的信息已经在他手里更新了好几遍。
从最初的四品到三品,二品,这还到半年,一个他满心以为可以随心碾死的蚂蚁,便已经拥有了足以抗衡的实力,感受着左肩处的持续疼痛,这甚至不抗衡,而是某种程度的碾压。
“可以。”
白豪眼神恍惚,瞳孔一缩,不确定地看向木青问道:“你说什么?”
木青再次说道:“可以。”
他看着身形缩下了几尺的白豪,有些猜到白豪凝聚出那只右手的原因,面对白豪已经越发有把握,说道:“在此之前,要让我先见见他们,你这种人,说不定会随便找两个人糊弄。”
木青说完就紧张地盯着白豪的脸,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白豪露出有恃无恐的表情,再多加几个条件。
白豪没有让他失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满是讥嘲地说道:“你看,我刚才才说出的话,这么快就成了现实,你这样软弱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现在这一身实力。”
他朝一侧的石壁挥出一道血气,咯吱声里,一道石壁向一旁缓缓移开,木青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迟忖再三才看向了石壁后那渐渐显露的空间。
沉默。
窒息。
入目所见,木青的心脏就像被一张大手攥住朝喉咙扯去。
那是一排刻了阵纹的铁栏,铁栏后,是整齐却无比狭窄的咯吱空间。
当空间内这边的空气扑进石壁后的空间,那些人就像向是饥渴依旧的兽类,将辨不出容貌的脸拼命挤在不过手掌宽的缝隙里,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嗬”地呼吸声。
木青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心中突然一震,才发现已经连成一片的空间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呼吸声,那只是他看到的而已。
“才把他们关进去时,他们一天天寻死的声音能让你听得心烦,我为了安心修行,就让人把他们的舌头都割了下来。”
白豪捂着口鼻,在铁栏栅前慢慢踱步,每认出一张脸来,还会异常热情地替木青介绍身份,“哦,你看这人,他是那张之远的心腹,当初想要确定张之景的死活,被我们的探子发现,一直关到现在,唔,也有十二三年了吧。”
被白豪指着那人,半张脸都会割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隔着铁栏看去,就像是从幽影中生出,苟延残喘至今的怪物。
当他视线掠过白豪,看到木青的模样后,他浑身颤抖,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张着嘴就向白豪的手指咬去,却砰地一声撞在了铁栏栅上。
砰、砰、砰、砰。
白豪收回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硬生生地撞得头破血流晕死了过去,转身看向木青,“呵”地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他既然已经认出了你。”
木青垂在身侧的手腕止不住地颤动,抬起头看着铁牢里的那些人,目光聚又散,声音艰涩无比,却又充满了冷冽的坚定,问道:“我张叔他们呢?”
“哦,你看我一时高兴,竟然忘了正事。”
白豪慢慢踱步,走到铁牢的边缘,看了看,指着一个东西说道:“你看,这就是白雪月身边的大丫鬟,也是张之景的老婆,当年就是她用自己的儿子换下了你,不然你早就死了。”
白豪的话,木青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清楚,他顺着白豪手指方向,视线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移动。
当看到阴暗的角落里,那形同大缸的东西,以及大缸边沿垂着的脑袋时,所有的情绪瞬间离开了木青的身体,他大脑一片空白,凄厉地大喊一声,疯狂地冲向了白豪。
“来得好!”
白豪眼中精光爆燃,右手作诀朝着地面重重一指,无尽的火光瞬间冲破地表,欲要毁灭踏入进来的一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