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漫捡起落在地上的元宝,丢进火势之中:“庆幸你醒悟的早,没死钻牛角尖非要给安家卖命当棋子吧!”
小安氏缓缓舒了口气。
是该庆幸。
论后宅手段,她未必输。
但把皇宫和朝堂为局,她还真没把握能赢对方。
毕竟是能跟先太子一起,跟李锦斗了十年的命硬家伙呵!
靳漫起身,手掌抚过棺椁,低声道:“下午孩子的棺椁入陵,会安排人把他节奏。你准备一下,见他最后一面。”
小安氏的表情凝住。
沉默许久。
她哑了声音:“我……们,就不见吧!”
不见了。
怕舍不得。
……
但最后。
小安氏还是去见了。
幽静的深夜。
因为白日里李锦气血攻心,早早就歇了,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出现在谁的宫里。
孩子被喂了药,醒着,但没什么精气神儿,不哭不闹。
小安氏站得远,蒙着面纱。
孩子还是认出她来,眼巴巴看着她的方向,想要抱抱。
小安氏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烁着破碎的光影。
脚步向前。
又猛然停住。
靳漫问她:“还是决定把孩子送走吗?”
小安氏舍不得,可是没有办法!
“若是留在身边,安家的野心就不会死!我这辈子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希望他能活得自在些,不要给任何人当傀儡!”
靳漫轻叹。
如今她给一个小女娃当了母亲,懂得她的心情。
希望孩子好好儿的,不要卷入争斗之中。
“会有人在寄养人家周围照看着,孩子会好好长大,不会受到委屈亏待。他会有自己选择往后人生路的权利,至少能够富足一生。”
“再抱一抱吧!”
“送走了,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小安氏摇头,转过身,捂着脸让人把孩子快抱走。
她不敢再看。
怕舍不得放手。
怕自己的舍不得,会害了孩子的一生。
“抱走!”
“马上走!”
……
“别让他回京城来!”
……
靳漫抬了抬下巴。
宫人把孩子藏进了马车的地步的夹板内。
背对着的母亲、睡熟的孩子……夹板缓缓合上,最终没能好好的告别。
这不仅仅是全是的冷酷,更是算计背后的丑陋。
这对权势下的无辜母子,就这样生离了!
车轮滚动。
缓缓前行。
渐渐远去。
小安氏的头抵着她的肩膀,无声哭泣,
许久后,她出声,哽咽却又决绝:“麻烦你,把那个人解决了!绝对不可以让他活着,来日威胁到孩子的人生!”
那个人。
孩子的生父。
她的污点。
也是孩子的污点。
靳漫轻轻顺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放心吧!下头的人会处理干净,没有人会威胁到你孩子的人生。”
寂静的深夜。
只有小安氏痛苦的低泣,久久不息。
……
朝堂针对,越演越烈。
李锦原想爆出小安氏与人私通之事,却不想那人被人先一步灭了口。
宫里宫外、前朝后宫,沸沸扬扬!
臣民议论纷纷。
“杀个人,就说这人皇妃与之私通!太可笑了。”
“才死了儿子,就被人扣屎盆子,叫人怎么活!”
……
“皇帝要是真信了,那才是真笑话!”
“臣子后妃都寒了心,朝廷可就得乱咯!”
……
李锦眼见私通之事无法坐实,只能杀了提起此事的人,以平息私通之事。
心底确认,这事儿是十有八九是安家有了察觉,所以才趁着靳漫生产故意闹起来的。
杀人灭口!
奸夫和野种全死了,死无对证!
他自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了!
气得他一口老血喷出来:“混账!”
至于蒋妃和蒋氏。
尽管李锦一力想要保下她们,也向安徽如许出了“太子之位一定会是安家女所生之子来坐”的承诺,但安徽如之流并不买账。
因为清楚李锦一心想着扶持蒋家,就是为了瓜分他们的权利。
如果不趁现在砍下他们一臂,以后就是他们来要安氏一族的命了!
是以步步紧逼,让李锦下旨处死了蒋氏、屠了“指使”蒋氏的蒋家大房。
李锦恨透了。
但他发现登上了皇位以后,被掣肘的境况只变得更严重,皇权、帝王威势在这些权臣眼里,什么都不是!
若非安家还不知道他无法再有子嗣之事,否则怕是要第一个跳出来推翻他了!
罄框!
御案上的东西全都被扫落在地。
坚硬的纸镇咋在地砖上,砸出一个白白的印子。
明明只是一个小点,却在他暴怒的目光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要讲他吸进去。
血腥气翻涌。
又一口老血喷出来。
大太监吓得不轻,就要让人喊太医。
李锦制止了。
这时候被人知道他的情况,安家那帮子人必定得寸进尺的被迫他!
大太监急得不行:“陛下……”
殿门口。
传进小太监细细的通禀声:“陛下,皇后娘娘带着小公主过来给您请安了。”
李锦正烦着。
但还是点了头。
“让她们进来吧!”
大太监忙收拾了地上的血迹。
打开了殿门,迎了靳漫和孩子进去。
察觉到空气里淡淡的血腥气,她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动这么大气?”
李锦摆手。
御书房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敷衍地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这么热的天,怎么把她抱来了!”
靳漫幼女万事足:“刚睡醒,昂着脑袋要出来玩。没来过这儿,带她过来看看。”晃晃还婴儿的小手,笑吟吟说,“看看宝宝的父皇都在忙什么,是不是啊小公主?”
小婴儿三个月大了,很喜欢跟人互动。
咯咯笑。
李锦坐在雕龙的交椅上,看着母女俩。
靳漫把孩子放在了软塌上,看她咿咿呀呀的踢小胖腿、吃小肉手。
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很可爱。
靳漫慢慢对她有了感情。
有这么个热闹的小东西在身边,日子都有了波澜,很有意思。
“我这儿有个消息,或许有用。”
李锦正烦,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随口道:“安家一群狐狸。想重击他们,哪有那么容易。”
靳漫微微一笑:“如果是证据确凿的僭越、无视皇权律法呢?”
李锦目光一厉。
细细盯着她。
靳漫坐在榻沿逗着小婴儿。
窗纱滤进的光影落在她们母女身上,似渡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温柔而恬静。
让他错觉以为她本身就是这样柔软的、一心只想相夫教子的女人。
但他对她的怀疑和防备,从没有消失过,毕竟他利用过她、更杀了她第一任丈夫!
“你哪里来的证据?”
靳漫看向他,笑了笑:“哪里来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在这位置上坐稳了,我的女儿才能是皇室最尊贵的公主!”
李锦没有说话。
靳漫没有再多剖白自己的用心。
自负的男人,认定了女人都是感情至上的愚蠢之辈,认定了她会在成为母亲后,折断自己的傲骨,因为孩子的利益与他这个父亲是捆绑的。
如此他会慢慢降低对她的防备和监视。
而彼时,她就能再度启用眼线,做她该做得事!
她低着头,只用饱满的表情同小婴儿说话:“父皇都不跟咱们小公主说话,咱们走了,回去吃瓜瓜好不好?”
小家伙睁着大眼睛“哦哦哦”。
靳漫瞧着实在可爱,笑得温柔。
抱着孩子起身要走。
“稍后我会让人把证据送来,用不用,你自己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