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和小宫女都躲去了角落里。
凌月和几个心腹护在前头。
没有人料到妃子敢在椒房殿喊打喊杀,都是空着手,哪里抵得住刀子?
等其他人进来制止的时候,都受了不轻的伤。
接生嬷嬷立马叫起来:“生产是喜事,你们这些受了伤的可不能在里头待着,血腥气可是会冲撞了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
凌月怒斥:“贪生怕死,没立马把你拖出去砍了都是客气!”
接生嬷嬷缩了缩脖子:“这会儿可不是姑娘发威的时候,赶紧出去!耽误了皇后娘娘生产,要掉脑袋的可就不只是奴婢几个了!”
凌月不肯走。
罗素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你先去处理伤口,待会儿过来就守在外间,有什么事儿我喊一声你也能听到了!”
凌月想着她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和另外几个心腹只好先去处理伤口。
而这时候无人的偏门处,李锦身边的大太监悄悄进了来,把手里提着的篮子给交到了一个婆子的手里。
接应的婆子掀开罩着篮子的布。
里头赫然是个皱巴巴的婴儿,身上还有未清洗的血迹,分明是刚分娩下来的新生儿!
是个女婴。
试探了下鼻息。
还有气儿!
大太监道:“迷药迷过去了,进去后在孩子脚心扎两针,就能醒!皇后娘娘还有多久才能生下来?”
婆子垂着脸:“快了快了!都已经见着头了!”
不一会儿。
就见着有人跑来。
披风下,她怀里抱着个男婴。
“是小皇子!我手上抹了迷药,一出来我就给捂了。怕伤着小皇子,没敢捂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公公赶紧带走!”
两个孩子。
被掉换了。
大太监惊喜不已,忙把孩子装进提篮里,匆匆走了。
俩婆子对视了一眼。
夜里偷偷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彼此手里都没有提灯笼,但还是清晰的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恐和扭曲。
谁会想到,这里还有个局中局呢!
皇后的肚子明明在动,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便罢了!
寝殿里竟还凭空冒出个婴儿来!
大太监明明说椒房殿里会有人帮着她们,临了,只有几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在她们脖子上,然后问她们,是想把事情闹大了,九族皆灭,还是做她们该做的事?
能不做吗?
敢不做吗?
两人抱着换进来的女婴赶忙回了产房。
一切发生在一盏茶的功夫里。
神不知鬼不觉。
靳漫看着返回的俩婆子,笑了一声:“两位嬷嬷今日都做过些什么?”
俩婆子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变出个孩子,能是什么善茬么?
哪里是她们得罪得起恶毒?
何况换皇子只是本就是皇帝吩咐的,做也做成了,至于过程……没人发现不就好了,难道还要自己去揭破吗?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椒房殿除了有妃子发疯伤人,没有其他任何事发生!”
……
“娘娘产下小公主,母女平安!”
“是是是!母女平安!”
……
靳漫满意的摆了摆手:“起来吧!管好自己的情绪,别露了什么破绽,否则,本宫可救不了你们!”
俩婆子频频应声:“是,奴婢晓得轻重!”
靳漫肚子里的气已经排空,但毕竟痛了那么久,挺累了。
闭眼休息了。
俩婆子把孩子弄醒。
婴儿的啼哭声这才响彻夜空。
李锦也随之而来。
显然是已经知道亲儿子被换出来了,心情很好。
连带着看“女儿”都十分喜欢。
靳漫睡醒。
就见李锦坐在床沿看着她。
孩子被放在她身侧。
已经清洗干净,挺白净的一个小家伙。
看了孩子片刻,她笑了笑,有初为人母的温柔。
“是男孩还是女孩?”
李锦抚摸她产后微微苍白的脸:“是小公主!漫漫,你给朕生了个小公主!像你,很标致。”
“是吗?”靳漫自习看着孩子,说:“没发现哪里像我,倒是更像你们李家人,眼白有些微微泛蓝。”
李锦一笑。
自然像李家人。
因为这孩子确确实实也是李氏血脉。
“咱们的孩子,男也好、女也好,朕都喜欢。”
靳漫抿了抿唇:“不是儿子,是不是很失望?”
李锦当然不失望。
他心心念念的亲儿子,早就已经换走了。
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
“你和孩子平安最重要。”
这么近的距离。
靳漫可以清晰的看出他脸色里的乌沉和眼底的微黄。
想必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不甘心没有儿子继承皇位,这段时间没少宠幸妃嫔吧!
靳漫不会过问宫里悄悄多了多少女人。
他想加快自己的死期,她还能拦着不成?
靳漫似乎感动,笑了笑。
又叹息,低声说:“我听说安贵妃的孩子没了……说是因为吃了我宫里的糕点?”
李锦淡了淡神色:“别瞎想,那孩子的死与你无关,是他自己无福罢了。你好好坐月子,这事儿朕会处理干净,安家没人敢把账算到你身上来。”
靳漫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各怀心思,逗着小婴儿。
也可能不是自己怀了生的,靳漫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觉。
她一哭,有点烦。
李锦乳母把孩子抱出去喂。
靳漫想喝水,想叫凌月进来。
李锦心情不错,亲自倒了水喂她。
做足了人夫样儿。
靳漫笑说:“当了皇帝,倒比从前体贴了!”
李锦看着她难得轻柔的样儿,想起了和亲路上的日子。
那时的他,很是温柔娇软。
有时他也会想,如果毒杀萧靖权这件事没有暴露,他们一定会是非常契合的夫妻。
自己的谋算加上她的才智,一定早早就把所有对手踩死在脚下!
“朕待你,自然是不同的!如今又有了亲骨肉,有了血液和生命的牵绊,就更不一样了。”
靳漫很柔软。
仿佛有女万事足。
突然又道:“别怪我多话,如今你膝下无子,还是得早做打算才是!”
李锦不喜有人谈论子嗣之事。
看在她才生产完,没有给她脸色瞧。
又怀疑她是不是与宫外什么人有所勾结,试探道:“你以为谁合适?”
靳漫说:“孩子好不好,培养了、经历了考验才能知道,叫我看,我就只能看谁长得白嫩好看了!”
李锦轻笑:“果然是当了母亲的人了,只晓得小脸蛋好不好看!”
靳漫白他一眼:“你嫌弃她是姑娘呗!”
李锦喊冤:“朕可没有,别冤枉我!”
说说笑笑。
让人以为他们当真是什么恩爱夫妻。
靳漫是女人,容易被氛围感染。
但她是荆棘之中闯过来的人,浑身是刺,再好、再温存的氛围,身上的刺也会提醒她随时保持清醒!
李锦又道:“朕才刚登基,若是现在挑选宗室子弟进宫抚养,怕是引得有些人再起野心。”
靳漫似乎没意识到他的试探,继续道:“但培养继承人,是长久之事。就因为你才登基,这样做才名正言顺,一来以示你与他们之间亲密无间,二则可以掣肘宗室,让他们为你尽忠。”
听起来确实像是在为他打算。
但李锦并不全然相信。
“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如今朕已经是皇帝,朕还年轻,朝臣不敢因为子嗣而有什么废话。且太医也说了,好好调养身子,朕还有机会有儿子。”
“你好好养着身子,到时候咱们再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