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之位,因为安侧妃有孕而默认了是她。
没想到朝臣几封折子,把安氏一族的美梦给打碎了。
皇后和安家的人都挺不高兴的。
但对方的身份,注定了不是她们想处置就能处置的。
何况安氏女脉的皇孙已经出生,靳漫又是个不能生的,就更没有必要处理掉她了。
但真若是她做的,那就是在挑衅她这个皇后,惩处是一定要有的!
“太子妃,你有什么可说的?”
靳漫起身福了福身:“安侧妃生产,儿臣在这儿陪了一整日,也瞧了在座姐妹和她们身边的人一整日,就发现其中有个宫女神色又得意又兴奋,儿臣觉得怪异,就让人悄悄捂走去审了。”
“想必这会儿,应该是吐口了。”
殿中诸人闻言一惊。
纷纷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这才有人发现自己身后站着的宫女,根本不是自己的心腹!
沈良媛猛然回头,对上靳漫似笑非笑眼神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脊骨深处窜起,直冲四肢百骸,冷得发痛。
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不肯就这么认罪。
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盯着她:“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您有什么证据……”
靳漫打断她:“没有!什么正经也没有。”微微一笑,“审一审不就知道是不是她做的了?”
沈良媛义正言辞:“宫人也是人,您没有资格私设刑堂!”
靳漫慢条斯理喝了口茶:“你身边的心腹宫人却跟御前副总管私结对食,犯了宫中大忌,本就是死罪,有什么不能审?”
“贱婢到底是受你教唆才去勾引御前的人,还是她的私人行为,待会儿就有答案了。”
“沈良媛,别急。”
沈良媛脸色骤然刷白,脚下踉跄。
私通……被发现了!
明明宫里她和先太子的人都被处理干净了,她怎么会知道?
靳漫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色间都显露出戒备,也多了安分!
之前在她的朝阳殿敢跟着安侧妃阴阳她,是以为她和先太子的人都已经被处理干净,她没了靠山,也没什么人可用,是好欺负的!
如今瞧着她竟然能察觉沈良媛身边心腹的私隐,便也怕自己和心腹的秘密也被她攥在手里。
她的人能在东宫盯着各院、甚至是帝后的动静,就是李锦刻意松懈,如此,哪些是她的人,他一目了然。
但如今他想借着东宫里的女人达成目的,自然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任她们自己去斗啊!
……
很快。
另一个心腹女官凌月便带着人过来了。
被侍卫托着进来的宫女,扔到了沈良媛的脚边。
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惨白如鬼的脸色、剧烈颤抖的身体、涣散的瞳孔都昭示着她方才从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
凌月将口供交给了皇后身边的女官,脆生生回话道:“此人已经交代,给安侧妃下破血药的是沈良媛,药材什么时候买的、哪里买的、经了哪些人的手,都已经核实清楚,绝无栽赃的可能。”
“她与御前副总管私结对食,也是受沈良媛指使。”
靳漫看向皇后:“这事儿若是闹开,陛下会怎么想?是觉得是沈良媛想要关心他,还是会觉得根本是太子指使,想要监视他?”
勾引皇帝身边的人,是大忌。
会被视为不忠!
谋逆!
皇后脸色大变!
她和安氏一族把赌注都压在李锦身上,他若是倒台,再上来的新太子可未必会再搭理安氏的投效,届时安氏一族也是个输。
靳漫微微一笑:“娘娘,别有用心的皇子收买了御前副总管,故意勾引东宫的宫女,与东宫的人何干呢?”
皇后会意,握着她的手轻轻一拍:“还是你机敏。”旋即目光一厉,“沈良媛戕害侧妃皇孙,罪无可恕,看在你为皇家诞育血脉的份上,留你全尸。”
“赐白绫!”
“拖出去!”
沈良媛心底的那一丝希望破碎,从交椅上滑落下去。
没有挣扎。
没有求情。
死鱼一样,被拖了出去。
皇后离开。
钱侧妃也俯身告退,旖旎着华丽的裙福缓缓离开。
跨越月门时,目光扫过靳漫,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靳漫看到了。
她也明白,背后指使沈良媛害安侧妃、栽赃她的就是钱氏,但钱氏很聪明,没有沾手此事、不留任何可能会指向她的证据。
而沈良媛的女儿还在钱氏那儿抚养,为了孩子,她也不会指认钱氏。
这一局,谁也没赢。
只有张扬无脑的安侧妃,输了一条命。
临走前,靳漫吩咐了安氏身边的宫人:“把孩子抱去朝阳殿。”
宫人防备着,说要去帝后那儿讨个旨意。
“若是孩子在朝阳殿出了事儿,是本宫的责任。可若是你违抗本宫的意思,孩子又在太子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太子和帝后问责起来,就是你们自己提着脑袋去谢罪了!”
宫人可不愿意把自己的命配上去,立马抱着孩子跟着走了。
夜色渐浓。
虫子在花树间拉长着声儿嘶嘶的叫。
眼看着,又要入夏了。
宫人小心扶着钱侧妃走在郁郁葱葱的园子里,低声道:“还好沈良媛没蠢到让知道她心思的宫人动手,否则今日,怕是您也要被牵扯进去。即便没证据,疑心也足以促使皇后向咱们动手了!”
钱侧妃不以为意:“我没有儿子,也不养安氏的儿子,对谁都没有威胁,她跟我动什么手?真若牵扯到了我,我也可以说是有人故意要挑拨钱安两家的关系。”
“她安氏势盛,我钱家也不差。无凭无据。她若是想动我……”轻轻一笑,仿佛笃定又似乎鄙夷,“我会让她知道冷宫里有些什么风景!”
宫人知道她的手段儿,跟着笑了,又可惜道:“只可惜,没能除掉太子妃。”
“除掉她?”钱侧淡淡道,“大周的和亲公主,背后还有萧靖权那活阎王盯着,除非她亲手杀了太子,否则没人能动得了她!”
宫人不解:“那太子……”声音压的很低,“为什么要把杀安氏的罪扣她身上?”
钱侧妃显然很了解李锦:“他想要的是折断靳漫的骨头,而不是杀她!倔强、美丽,且还聪明的女人,男人最喜欢征服了!”
宫人在宫里久了,也多少能明白一些:“所以太子……喜欢她?”
钱侧妃一愣。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咯咯笑起来。
“权势在握的男人,只谈利益,只享受蝼蚁对他的谄媚,可不会跟女人谈感情!”
宫人似懂非懂。
默了片刻,又道:“那个孩子,您真的不打算争一争吗?”
钱侧妃让宫人取来剪子,剪了几枝花枝下来,开了一半儿,含苞待放一半儿,她很满意:“想要儿子,我自己会生,可没兴趣养别人的。”
“真要是养了那孩子,我就成了一颗果树,果子快成熟的时候,我这颗树就要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