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母出身高门,但算计不深,这些年在郭家被打压得没了棱角:“放低些身段儿,别得罪人。”
郭氏点头:“我知道,您放心吧!”
安抚了母亲和妹妹,出了院门。
一路上想着的都是柏麟允诺她的话——辅国公家的嫡出公子对你一见钟情,是想帮着她们算计我、死得无声无息,还是辅国公府去赌一把?
她选了赌一把!
因为明白,就算太妃没打算杀她,真动了柏麟,慕容黎之流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但是嫁进辅国公府,她可以帮丈夫挣一挣爵位!
辅国公虽是文臣,但与洛亲王一样,一心只效忠皇帝,几次宫变都立有宫来,地位不低。
只要嫁进去,博得公婆欢心,祖父也好、另外几房也罢,就不会刻薄母亲和妹妹!
进了次间。
柏麟坐在次间的炕上,脸色并不像刚小产了的样子。
顿时明白。
她那一出,也只是演戏而已。
不过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毕竟只要慕容黎和萧靖权在,太医的嘴里就不会有不同的说辞!
柏麟笑笑,说:“今日叫你来,是同你说一下辅国公府的事。”
郭氏心脏提起。
总归怕她反悔。
柏麟道:“这几日让人去试探了一下辅国公府那边,公子对你赞赏有加,夸你不畏强权威胁,国公夫人也对你印象不错。如果你考虑好了,会有人出面促成此事。”
郭氏心跳加快:“多谢郡主成全!我考虑好了,我愿意。”
柏麟点头:“你们母女几个就住在王府,待定下了亲事再走,你有了切实的价值,郭家人不会多刁难你们。”
“听闻你父亲办差还算周到,晚些会走关系把他调去外省。届时让你母亲妹妹跟着一道走,在外也能好好过太平日子。”
郭氏没想到她竟把事办的这么周全,感激不尽。
“多谢郡主的帮助,我们一家都会谨记在心,绝不忘恩!”
柏麟微笑:“既然是合作,你做的也很好,没道理只有我自己得了好!好好生活,世道再艰难,总有女子的立足之地!”
“在京中,你有手段是好事,但切记,不要生出恶意。否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郭氏看着她。
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能跟慕容黎那么交好,她们本质上,就是一类人啊!
她很艳羡,也希望自己终有一日说出来的话在这京都城里,也能有分量!
“我知道!”
“好不容易挣来的机会,我会好好珍惜!”
……
事情了结。
王府里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柏麟也渐渐忘记了从前的不愉快,只一心与丈夫过来人生。
年末的时候,顺利怀上了身孕。
元敏也产下了她和伯虞的头一个孩子。
冬日晴阳正好。
宣王府办了赏花宴,请各府女眷入府小坐。
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笑闹,年轻父母们坐在一旁瞧着,神色皆是难掩温柔。
高高的树干上坐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晃动着两条小短腿听着树下的小毛头们细数自家爹爹的厉害之处!
小团子不屑冷哼:“再厉害也没有我爹爹厉害!”
小毛头们一脸不服气,齐刷刷抬头。
看清是萧家的小祖宗,立马熄火了。
京里头谁不知道他爹爹是活阎王,好不惹!
不过小毛头们的胜负欲还是挺旺盛的,立马又开始比起了自家阿母!
小团子骄傲的一扬下巴:“最厉害的还是我阿母,你们说的那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啦!”
小毛头们又不服气了!
“凭什么你阿母也是最厉害的!”
“我们不信!”
“她有什么本事,你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小团子小声音清脆响亮:“我阿母只要一哼,我爹爹立马下跪!你们阿母能吗?”
小毛头们全都睁大了眼睛。
能把活阎王吓的跪下,那得多厉害啊!
于是,一群小脑袋齐齐摇了起来:“不能!”
小团子又问:“是不是我阿母最厉害!”
小毛头们拜服:“是!”
不远处,说着话的大人们一下子全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妻子一哼就下跪的萧靖权。
目光里有诧异,有羡慕,有揶揄。
慕容黎:“……”好无语!
萧靖权一脸淡定,朝着小团子招了招手:“岁辞,来喝水!”
小团子扶着树干站起来,脚下一蹬,跳了下去。
属下的颉儿,稳稳当当把妹妹接住。
浅笑小手,一同去了父母身边。
小丫头就着父王的手喝了水,一下子扑进母亲怀里:“阿母!大家都知道您是最厉害的人啦!我也要成为最厉害的人!”
慕容黎轻轻捏捏她的小脸蛋,又看了丈夫一眼:“好!我们岁辞也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有贵妇人拍马:“小郡主已经是小辈里最厉害的,听说棋艺就能胜过咱们今年的新科状元了!”
小团子一脸认真:“崔家小舅舅教的,当然厉害!”
崔家小舅舅,慕容黎众多爱慕者之中的一位。
都快三十了,至今未婚。
萧靖权生气,但是舍不得跟女儿生气。
小团子后知后觉,僵着小胖手摸了摸凉飕飕的小脖子,冲着父王讨好的笑:“嘿~嘿嘿~”
太子问他:“是你崔家小舅舅厉害,还是你爹爹厉害?”
小团子抱住父王的大腿,仰头看高山:“自然是父王厉害!不然怎么能娶到我阿母最么完美的女郎!”
这马屁拍地响亮,且拍对了位置。
萧靖权心情舒爽,把小女崽扛在了肩上。
小女崽胆子大,在父王头上做窝。
悄悄拍了拍心口:父王太能喝醋了,什么醋都能哐哐喝!不过小舅舅说了,喝醋代表喜欢,说明父王太喜欢阿娘了喂!
小腹还未隆起的柏麟瞧着粉嫩的小女崽,实在爱不释手。
要不是元楚太紧张,她还想抱着出去一道玩呢!
元楚一把年纪才当上的准父亲,一天天紧张兮兮:“以后有的是机会配岁辞玩,小家伙正式调皮捣蛋的年纪,你就许看着,不能陪她疯闹!不许别做那些危险的动作、更别提什么重物!”
元敏逗着刚满月的儿子,笑着说:“你还是老实点吧!上回见你爬树,差点没把他吓厥过去!”
元楚摸摸鼻子:“那倒也没那么夸张!”
柏麟逗他,站起来道:“我去陪岁辞玩!”
元楚立马进入战备状态。
柏麟:“还说不夸张?”
元楚:“……”
不知谁提起了以前的玩伴。
除了死了、疯了、远嫁的,从前的玩伴剩下的不多了,一双手都数不满。
也不知谁提了一句靳漫。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阮夫人叹了口气,说:“新太子上位,她这个前太子妃的处境能好到哪里去!听说,南楚来了国书,与陛下商议是否要让她改嫁新太子。”
虽然女子二嫁在大周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在南楚那样男女大防及其严重的国家,太子妃二嫁,还不知要有多少闲言碎语!
沉默许久后。
慕容黎轻轻出声:“要相信她!她很聪明,从不是好欺负的,何况还有大周朝廷作为她的后盾!”
***
靳漫遵照旨意,在守寡三年后正式改嫁南楚新任太子,从前太子妃再度成为当朝太子妃。
册封大典隆重,丝毫不逊与当年她与先太子的大婚典礼。
朝野唏嘘。
而她,没有半点欢喜。
春末的夜风从微隙的窗棂之间钻进,丝丝缕缕地钻入骨骼,冷得发痛!
垂落的重重幔帐在激烈的纠缠间,晃晃悠悠。
“不要……”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