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在坐的谁都没进去过。
但它的血腥和残忍,谁都听说过,不寒而栗。
受尽刑罚却不似,才是最最可怕之处。
何况一女郎,被一群男人审问用刑,就算活着出来,余生也不过受尽白眼罢了!
郭氏惊恐万分,不待有人上来拽她,已经崩溃。
胡言乱语,什么都往外崩。
“是我做的!”
“和任何人都无关!”
“我是嫉妒郡主嫁与世子,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
……
太妃和郭家人像是都没料到事情是这样的,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又是打骂郭氏,又是向柏麟道歉。
柏麟只当没看到,也不多理睬,和王妃现行离开了。
客人们多少猜到,就是太妃和郭家想栽赃柏麟,但总归不能说破。
纷纷起身,也走了。
太妃看着厅中安静下来,冷冷一掀嘴角,
郭家人也没有继续责骂郭氏,眼底有着明显的得逞之色。
末了,扫过郭氏:“晚些再去郡主那求求情,否则,她要是秋后算账起来,我们可救不了你!最好是请哪位客人同你一起去,替你说说情!”
***
傍晚。
郭氏按着太妃说的那样,请了位颇有些年纪和地位的老夫人一同去了柏麟的院子。
但是人刚到门口,老夫人被自家人给急叫了回去。
郭氏只能一个人进去。
里头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等郭氏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
呜呜咽咽地哭着。
看起来是没有被原谅。
远远瞧见的客人,都绕开了路,没上去怜悯宽慰。
四下无人时,立马有人尾随了上去。
郭氏察觉到,正欲惊呼,被一棍子闷了过去。
行凶者避开值守丫鬟婆子的视线,把人悄悄拖到了河边、推了下去。
咕咚一声。
引来值守婆子的呵斥:“什么人在那儿!”
行凶者用竹竿迅速把人推进了硕大的荷叶下,捏着学野猫叫,一边逃之夭夭。
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
没人发现荷叶底下,藏了什么。
夏虫轻鸣,静静迎来了大寿当日的第一缕朝霞,也迎来贺寿的贵客。
很是热闹。
庶房的妯娌都来帮忙,倒也应付的过来。
只不过让老太妃不大爽。
慕容黎几个去给老寿星祝寿出来,憋不住笑。
“这是谁的主意,妙啊!”
柏麟:“她给我找事,我给她塞恶心,很公平!”
慕容黎:“听说昨儿就闹了一出?”
柏麟:“解决得太容易,怕是还有后手等着我。”
正说着。
就听着湖心亭春来惊呼。
“荷叶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像是个人浮在那儿!”
“快!”
“快去捞出来!”
……
柏麟眉心一跳:“你看,这不就来了!”
慕容黎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今日我们都在这儿,什么都别怕!”
柏麟定了定神,快步走向湖心亭。
那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拨开人群到了前头,下人正好把尸体拖上了岸。
“啊!”
“是郭家女!”
郭氏的母亲原本低眉顺眼的站在大舅妈身边,闻言脸色瞬间刷白,扑身过去。
看清女儿的脸,顿时嘶声痛哭起来。
……
做了父母的都忍不住叹息。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作孽啊!”
“怎么好端端的死在莲花池里了?”
……
有人问,自然有人答。
不轻不重的声音在人群里散开:“昨儿埋木偶诅咒太妃、嫁祸世子妃,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一众人这么一听,立马窃窃私语起来。
“怕不是遭人报复了吧?”
柏麟淡淡扫了对方一眼。
很明显,是郭家的人。
今儿一唱一和的,要致她于死地呢!
“这位夫人可真是聪明,杀了人往荷花池里扔,明知道今儿太妃生辰必然来客众多,怎么找,故意等着被人发现、怀疑上身?”
那人回嘴很利索,显然早早就准备好了词儿:“说不定是行凶或者抛尸的时候被人发现呢?看不过去此等残忍之事,故意把尸体扔这儿好叫人知道有那么一桩凶杀案也不无可能啊!”
柏麟微笑:“最好是这样,否则可真是浪费了你这说书先生的口才、戏子的嘴脸!”
那人是官家夫人,被这么贬低讽刺,顿时大怒:“你!”
慕容黎轻声打断:“行了。断案自由官府来做,就不劳这位夫人费心了。”
她护短。
萧靖权站在一旁脸色冷冰冰。
那人总归害怕,只能忍下。
人群的另一边儿,有小女郎瞪着眼,一脸惊恐。
那人一撇最好,立马跑了过去,把人从人堆里拉了出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小女郎吓得呆呆愣愣:“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吊着丧着逼她开口:“人命关天,你可不能撒谎,让郭姑娘含冤被害,你难道不怕午夜梦回时她来找你吗?这么多人瞧着,你说实话,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小女郎哭起来,结结巴巴道:“昨晚……昨晚我在某位姑娘那儿用的晚饭,又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回院子的时候晚了些,看……看到郭姑娘从世子妃的院儿里出来!”
“她哭得挺伤心的,我想着上去劝劝她,谁想她背后突然蹿出个人影,一棍子就把她给打晕了!”
郭氏的母亲扑过来,揪住她的手臂质问:“你看清是谁了吗?”
小女郎摇头:“没看清,灯笼的光影正好叫树给遮了,只隐约看得出是个男人的身影!”
郭氏的母亲尖叫着捶打她:“你怎么不喊!你当时为什么不喊,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害死,你好硬的心肠啊!”
周围人把她拉开。
“她才多大,遇见害命之事怕是早就吓傻了!若是真的喊了,贼人连她一起杀怎么办?”
“你女儿的命是命,难道她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
郭氏的母亲软倒在地上,趴在女儿尸体旁痛哭。
郭家大舅母再次站出来,追问小女郎:“你可见着人影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吗?”
那姑娘闷着头,不说话,身子抖得厉害,把“我什么都知道”几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柏麟看着她们一搭一唱,眼底漾着讽刺。
可真是会演!
“既然知道,说就是了,说了好心安。”
小女郎似乎怕极了,拼命把脸往大舅母的怀里埋。
郭家人围着她,又是生气、又是求。
终于把她说动了。
“……我看到行凶者,是从、从世子妃的院子里尾随者郭姑娘出来的!”
郭家人立马怒目相向。
太妃装着和事佬的样儿,劝道:“都别激动,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她若要算账,昨日就算了,何必背后偷偷摸摸!”
阴阳怪气的夫人冷哼:“她只是被冤枉,又没少块皮肉,当众计较了,岂不显得小家子气?可心胸狭隘之辈气量狭小,不出了气,怕是半夜都睡不着呢!”
这话一出。
有人认同,也有人觉得是无稽之谈。
郭氏的母亲失了女儿、没了理智,不管不顾就朝着柏麟扑过去:“我杀了你这个贱人!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