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楚心头沉沉,但他不愿意示弱。
他想,柏麟也不会愿意被人这么威胁!
“你不会的。倘使你真这么做了,那么下半生,我会数百倍的还到你身上!”
女郎笑了一声。
似忽嘲讽,又似乎有趣。
很轻,传出来就被风吹散了。
叫元楚无法辨别。
一声“回府”,马车缓缓前行,慢慢消失在出息的深夜里。
……
“这下,可放心了?”
马车里,静月陪着柏麟。
这么多年她身边一直没什么可信的人,刚去忠王府,慕容黎怕她孤单,便让机敏妥帖的静月陪着她,帮她调教出只效忠于她的心腹。
柏麟是高兴的。
尽管这对于“忠王府大郡主”而言,这场婚姻是不公平的,但她只是个俗人、也是个无权无势的人,自然希望能得到喜欢之人的坚定选择,旁人是否幸福,她真的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倘若他真与旁人成婚,时日长久之下会不会移情别恋,但起码当下,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这就足够了。
她笑,眉眼爽朗,找回了一丝从前无忧无虑时的影子。
“我就知道,他不会负我。”
还有六日!
还有六日,她就能与元楚成婚了。
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拦!
……
元楚原本就难过烦躁的心情,更加糟糕。
不想回去,因为太妃一定会想尽办刺激稀落他。
脚步一转,去了宣王府。
萧靖权和慕容黎正巧也刚回来。
瞧着他那低落的样子,萧靖权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大过年,别逼我削你!”
元楚委屈,看到他在阿里面前献殷勤,好酸、好羡慕!
“皇叔,我已经很可怜了,能不能不骂我了!”
“你可怜?”萧靖权成心戳他心窝子:“你能有柏麟可怜?大过年的,她一个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西北风!”
元楚一想到柏麟这会儿可能一个人默默伤心,心疼的要死。
低着头。
不说话。
烛火里,一滴晶莹静悄悄落下来,很快洇进了神色的衣料里,不见了踪影。
慕容黎无语地横了丈夫一眼。
小气巴啦的样儿!
萧靖权乖乖收刀:“有人守着她,她在外不会有什么危险。回去准备你婚礼,既然是陛下赐婚,就好好把婚成了,别闹出什么乱子!”
元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阿黎一眼,皱眉道:“皇叔真的很讨厌,难怪阿黎会说不能把你放心里第一位,在你心里男女感情最没分量!”
萧靖权不防备,被狠狠扎了一刀。
懵了!
傻了!
气急了,一脚把人给踹飞了出去。
“滚!”
“不许你再来。”
虽然是踹,但元楚没真的被伤到,知识被一股力道冲得往前直扑,踉踉跄跄从台阶上飞扑了出去,差点一脑袋扎进树根下的积雪里。
能让活阎王不高兴,他心情好了一丢丢。
爬起来。
拍拍身上的雪花,嘟嘟囔囔落下一句“真坏”,可怜巴巴的走了。
慕容黎忍不住掐了掐眉心:“……”这狗孩子,大过年给她挖个坑!
小的气人。
大的伤人。
萧家的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
对上丈夫质问又心虚的眼神。
她懒得说话,转身就走。
萧靖权追上去,小心翼翼拉住她一角衣袖:“我没说他和柏麟的感情不重要!我这不是知道新娘是谁,吓唬他一下,省得他犯糊涂闹逃婚么!”
慕容黎不说话,自顾往前走。
萧靖权堵住她的去路,半蹲着身子,把姿态放得可低可低:“我对你中兴耿耿,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慕容黎面对他的甜言蜜语不动如山,叉着腰,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萧靖权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不吸引妻子了,心底有点发毛。
暗骂萧元楚一百八十遍!
狗孩子,大过年给他找不痛快,真是欠揍!
弯腰、抄起妻子膝弯,一路风风火火把人抱着往住院走。
慕容黎眼皮子一阵乱跳,就怕他又要发情,去年“跨年活动”的辛苦还历历在目,她今年就只想轻轻松松的把年过完!
“有话说话,不许动手动脚,大过年别逼我扇你!”
萧靖权踹开门就进了屋。
女使嬷嬷们一脸无语地把门给带上,反正姑爷发起情来是谁都劝不住的!
把人放下,哗啦一下跪在她双腿间:“我错了!”
慕容黎把身子往后挪挪,这叉着腿的姿势实在让人尴尬。
“……”
“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谁都不能比,真的!”
慕容黎呵呵了:“那是,如今我这颗脑子对朝廷大有作用,就是你想牺牲我,皇帝还不许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女郎想在这吃人的世道活得好,就得让自己发光发热,让自己深价值高于男人!
靠男人,吃屁!
萧靖权汗颜。
有权有势又聪明的女郎,果然得罪不起,爱起来都得小心翼翼。
轻轻凑过去,蹭蹭心爱的妻子,清冷的眉眼里只有可怜巴巴:“夫人自是比我聪明,我只要能在夫人心里有个位置就心满意足!”
慕容黎拍拍他的脸:“虽然我心里记挂的事很多,但是萧皇爷放心,总会有那么一个小角落安置你的。”
小角落……
萧靖权心里不满意。
但是脸上绝对不敢不满意。
家庭地位决定人说话能说多大声,过去犯的错,注定他在妻子面前没有大声说话的权利。
只能讨价还价:“我块头大,角落得大一点。”
慕容黎微笑:“皇爷好好做人,我会考虑你的地盘问题。”
萧靖权发誓,一定兢兢业业伺候妻子。
但是!
大过年的,他提出小小的要求,想占了甜头。
年底事儿多,他又出京了一趟,回来后又被皇帝拽着忙这忙那,都快一个月没有好好亲热过了!
慕容黎眼角抽抽:“前日晚上,我是被鬼压了吗?”
萧靖权惆怅:“那晚上就做了一次!”
刚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小岁辞憋着小嘴、汪着泪眼来拍门了。
要阿娘拍拍睡。
拉着她的手放在结实炙热的身躯上:“今晚把小家伙们都放宫里,也该轮到我专房独宠了!”
慕容黎被他的用词笑到,什么“专房独宠”!
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开始。
很快就让她沉溺在他给快乐里,如置小舟,在茫茫大海里起起伏伏。
说不出话,能发出的只有急促的喘息和低吟。
又是一年辛苦!
啧~
***
当年初六。
忠王府嫁女。
洛王府娶媳。
办得隆重而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