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没说什么,但还是希望他们能把家务事处理好。
老太妃见儿子和孙子狼狈,很得意。
真是高兴啊!
她又赢了!
谁也别想做她的主,谁也别想让她不顺心!
“我是他们的娘、是他的祖母,敢不孝,就别怪我不给他们脸!”
宋嬷嬷已经不想说话了。
说累了。
倦了。
……
太后懿旨,她出不得院子。
但不妨碍她继续在府里横行霸道。
“去告诉王爷,立马去崔家提亲,这婚事要是办不成,我让他们父子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宋嬷嬷出去了。
一会儿又回来了。
老太妃大怒:“你也要学那对狼心狗肺的父子,跟我最对是不是!”
宋嬷嬷耐着性子道:“圣旨来了,奴婢带您去前头接旨的!”
太妃皱眉:“无缘无故地下什么圣旨?”
宋嬷嬷:“……”我知道个屁啊!
……
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冯公公,拉着细长的声儿宣读圣旨:“……忠王府大郡主温恭懋著、毓质名门,与洛王世子正是相配。今赐婚二人,结两姓之好!”
“钦此!”
“洛世子,接旨吧!”
这道旨意,别说打了元楚一个措手不及,上至宗亲后妃,下至高门百姓,也全都一脸懵。
“忠王府……什么时候有大郡主了?”
忠王,是本朝唯一一位异性王。
早年同晋国公、萧靖权、齐大帅,各自驻守四大关隘,实为皇帝之心腹大臣。
虽为武夫,却也聪明有远见,知道即便这一任皇帝信他、重用他、给他兵权,未必来日的皇帝还能容得下忠王府战功赫赫,若是等到上位者想要动手,必然满门皆灭。
所以这辈子都未生育子女。
就等着自己一死,就把爵位还给朝廷。
所以,所有人都在奇怪,忠王府哪里来的大郡主?
元楚接了旨意。
挑衅地看了太妃一眼:“可惜了,太妃的好算盘,落空了!”
老太妃脸拉的老长,气冲冲的回了园子。
但片刻后又高兴起来!
和儿孙这一仗,谁也没有赢,可她也没有输啊!
她心情舒畅,让宋嬷嬷给父子俩送了糕点去:“好好恭喜王爷,要当公公了!也要恭喜世子,要做人丈夫了!”
宋嬷嬷:“……”
这哪里是恭喜,分明是恶心人啊!
……
另一边的柏麟也不明白,忠王府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个郡主?
但她的脑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除了震惊和痛苦,已经无法思考。
他被赐婚了!
那她算什么?
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她面无表情的走在大街上,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眼前一片刺目的冷白,恍恍惚惚!
元楚找了一路,终于找到他。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柏麟心痛如绞,转身就跑。
元楚把她堵进了无人的小巷:“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道圣旨!”
柏麟眼眶微红:“所以呢?圣旨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不是吗?要我恭喜你,马上要成亲了吗?”
元楚艰难滚动着喉结:“我……”
柏麟坚强惯了,可一而再的失望和落空,还是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是你主动招惹我的,告诉我你一定会搞定一切,我才能下定决心相信你的!你知道这个决心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难!”
“可现在……我算什么?”
元楚怎么会不知道?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在努力抗争,可是谁也没料到陛下会赐婚……
“不管她是谁,我不会娶她的!”
喉间哽痛的厉害,柏麟呼吸艰难:“抗旨吗?你父母姊妹怎么办?你人心连累她们吗?”
元楚做不到。
可他更做不到,就此放弃!
如果真的失败,原就遍体鳞伤的柏麟,真的会心死的!
“我进宫去求陛下!”
柏麟拉住他。
不想再等,也不想看他被问罪。
步步后退:“你要怎么才能让帝王收回成命?算了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结束了!”
元楚怎么肯:“阿麟……”
柏麟不肯让他碰。
她很乱,很痛苦,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别跟着我!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天际下起了雪。
越下越大。
路上的行人都在往回跑。
柏麟没了家。
一时竟不知可以去往何处。
不知走了多久。
竟走到了宣王府门口。
门房见是她,立马放行了:“郡主快进来,雪这么大,怎么能不撑伞在外头走呢!冻病了可怎么好!”
柏麟犹豫了片刻,进去了。
前院的女使给她打了伞,一路送她到了正院。
人还没进去,就听这里头的说笑声,轻松自在,都不用看她们的脸,就知道她们现在有多幸福!
很羡慕,感觉自己一身寡素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想走。
春意发现了她,忙把人从大雪里拉拢出来:“来都来了,怎么又要走,脸色这样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先进去坐着,我让人去请太医来。”
这样絮絮的关怀,让柏麟鼻尖发酸:“我没事,就是有点渴了。”
春意领着她进去。
慕容黎逗着莹莹怀里的小茉莉,让她坐下说话。
柏麟坐下,大家也不说话了。
她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出现。
小茉莉已经五个多月,瞧见柏麟就冲着她咧嘴笑,露出粉粉嫩嫩的牙床,十分可爱。
莹莹直接把孩子塞进她怀里,解放了双手:“忠王府和洛王府的联姻,你们可都知道了?忠王妃从未生育过,忠王也没纳过妾室,哪里来的郡主?”
元敏也奇怪道:“昨儿去宫里,也没听皇后说起。今日怎么就突然下了旨意?”
柏麟脸色发白,心底被尖锐刺痛!
猛地站起来,就要逃避:“我还有事,你们聊!”
春意端了茶水来,把人按下了:“若是与你无关,何必讲与你听?当你几个姊妹都多坏心,故意看你笑话不成?”
柏麟猛然一顿。
心底疼生出强烈的希冀来。
许久说不出话,仿佛人都要怔怔地化去。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们,声音沙沙的:“忠王府的大郡主,是……我?”
元敏肯定点头,又道:“霍乱消弭,阿黎最近一直在进进出出地忙着,你以为她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