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脸色不大好,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我们能干的世子爷,不会是被刚才的事吓到了吗?”
元楚将她拽进怀里:“等太妃掀不起风浪后,我们再成亲,你一定要等我!”
柏麟明白过来他的顾虑,也明白他想要护着自己的心意。
轻轻抱住他的腰身,点头:“我知道,我等你。”
后来查清。
收买接生婆的是以前在顾家伺候过的老嬷嬷。
在顾尛失忆回京后没多久,顾母借口对方辛苦了一辈子又忠心,给发还了生契。
这样的人,谁会花心思去盯着?
便给了她可乘之机!
因为没人会想到顾母给老嬷嬷发还生契,就是为了等有朝一日赵梓莹生产,好弄悄无声息的收买稳婆,让接生婆用脐带勒死孩子,造成孩子脐带绕颈而死的假象,再生撕胎盘,让她死于大出血。
这样既能报了次子被杀之仇,还能继娶赵家旁支之女,继续以赵家姻亲的身份占赵家的便宜!
算盘打得噼啪响!
即便这一招没能要了赵梓莹和孩子命,还有后招在后面等着。
乳母身上戴着的玉牌被下了毒。
对大人没有什么损害,但久而久之,会损害婴儿健康,决计活不过周岁!
毕竟是害命的事,换做旁人,知道顾母已经风瘫,便不会再冒头出来。
但那老嬷嬷受顾母恩惠不少,忠心过了头,认为他们母子翻脸都是赵梓莹害的,她就该去死,带着她生得杂种一起去死,所以想尽了办法,七拐八绕使人收买了接生婆。
要不是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谨慎细心,今日必然要出大事!
元楚听闻后,心惊不已。
坚定了一定要彻底处理好府里的事以后,再把柏麟娶回家的心意。
柏麟不擅长后宅算计,他又要上衙,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在她身边,太妃又是手段层出不穷之辈,难保会不会伤到她!
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
元楚绝对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一点伤害!
……
顾尛又想起他失忆后,与妻子将近三年的婚姻。
她受了太多委屈和伤害。
好不容易他想起从前,与她过了几日太平日子,因为自己的疏忽,因为生母和旧仆的恶毒疯狂,又险些害了她和孩子。
心里愧疚,可又不能真的杀了母亲替她和孩子出气……
坐在床沿看着妻子,和她臂弯里熟睡的小家伙,心底说不尽的温热,也有难以言语的愧疚。
他的手轻轻触碰孩子白嫩的小脸蛋:“我……”
莹莹产后虚弱,掌心湿凉,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你不是她,我也从来没有把你们的所作所为混作一谈,她的错不必你来担。”
她恨顾母。
恨不得亲手宰了她!
可自己和孩子到底没事,真若杀了她,反倒是惹人话柄,也叫她们夫妻之间生了嫌隙。
她和顾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没得为了个疯子闹不愉快。
她也知道丈夫的愧疚和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没什么不好。
若是一个男人今日能为了你下手除掉生母,谁又能保证来日他变心、嫌枕边人碍事的时候,不会朝她下手呢?
何况,即便顾尛明面上与老疯子断绝了母子关系,终究斩不断血缘,她若死,顾尛还得辞官丁忧。
为了这种人,不值当!
倒不如自己活得好、把样子养得好好的。
让老疯子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所以,没有为难他,也没有同他生气发作。
让他常有亏欠,在往后的日子里才会更懂得补偿和付出,不是吗?
“你现在是父亲了,要好好保护我们的小茉莉,别让人欺负了她!”
顾尛感激妻子的体谅。
低头吻过她的唇:“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女儿,也会永远爱你。”
赵梓莹温柔而笑,轻轻“恩”了一声。
顾尛想着,既然不能把生母如何,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然后……
他让小茉莉随了母姓。
叫赵沅,乳名茉莉。
赵沅,团圆!
茉莉,莫离!
自己这姓儿,配不上他金尊玉贵的女儿!
莹莹看着身份文牒,诧异。
因为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你这……”
“茉莉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跟你姓,理所应当的。”
“不后悔?”
“不后悔!”
“不会哪天犯浑,说女儿不跟你姓,你就觉得没你的责任了?”
“说再多也无用,你看我的表现!”
莹莹把吃饱了的女儿塞他怀里:“拍嗝去吧!”
小家伙软糯糯的,小嘴巴吃的红彤彤,一个奶嗝引来老父亲一通夸奖:“我们小茉莉打嗝都这么响亮,真厉害!”
“小茉莉快点长大,等你满满月了,父亲带你出去看花!”
白色窗纱滤进明亮的光影,把人照得格外柔暖。
莹莹倚着软枕,看着顾尛稀罕姑娘的样儿,目光温柔。
她不知往后会如何,但在当下去回想从前,她的等待总归没有落了空!
满月宴办得热闹。
蔺阳夫妇缝人便说自家有个玉雪可爱的小孙女,姓赵!
有人羡慕。
有人嫉妒。
也有人觉得赵梓莹倒反天罡。
会这么觉得的人有男,也有女。
男的怕家里的女人学赵梓莹,跟自己抢孩子的冠姓权!
女的因为想让孩子跟自己姓又不敢说、不敢闹,加入谴责,就仿佛她们从未那样想过,以掩盖她们在夫家毫无地位的事实!
“嫁进了夫家,生死都是夫家的人,孩子岂能随母姓!她如此作为,简直反了天!”
顾尛微笑:“我乐意!”
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关你们屁事!
叽叽歪歪的某些人:“……没出息!”
顾尛继续微笑:“你出息,你出息不还没我在陛下面前得脸!”
某些人心里默默蛐蛐他:你那是靠的岳家!
顾尛怎么会看不懂,愉快承认:“我不仅女儿可爱、仕途顺利、富贵泼天,妻子美貌还有权势滔天的舅舅舅母,岳家还特别厉害!”
“给谁说理去!”
某些人扭曲了:“……”呵呵了!
柏麟站在廊下看着顾尛显摆女儿,挺羡慕:“从前这人可欠揍,我们那会儿在经历看他犯浑,几刺差点没忍住去暴揍他,如今瞧着顺眼多了。”
元楚负手站在她身侧。
多年前两人常在京中打马游街。
旁人把柏麟当纨绔,常忘了她是女郎。
两人就这么站在一处,也没人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情爱使人变得不像自己。”
柏麟撇了他一眼,笑吟吟低语:“是吗?我倒觉得你没怎么变,所以是因为……不够爱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