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氏眼里蓄着泪水,半跪在他面前,将脸蛋贴在他的腿上,柔弱着声音说:“我不走!我已经错过你这么多年,我不想再离开你!你若是怕赵家生气,我们可以悄悄来往。”
“阿尛,我不会破坏你的仕途!你想维持你婚姻的表面平静,我也会支持你,真的!我只是想在想你的时候可以远远看你一眼,偶尔跟你吃顿饭、得到你一个温柔的拥抱……”
顾尛低头看着楚楚可怜的她。
毕竟是年少时的情窦初开,她还是那么柔弱娇美,这样的提议确实值得心动。
但他,并没有答应!
“去江南吧!那儿环境好,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让你们母子这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但是,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一再被拒绝。
林安氏真的慌了,非常激动:“为什么?明明我们就是相爱的,明明你有能力留下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既然不肯娶我、不肯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她闹起来,要寻死!
顾尛没料到她会这样,一个没拦住,眼看着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如注!
……
天渐渐亮起。
顾尛没有回来。
赵梓莹料到了。
炙热喜欢过的人受了委屈、受了伤,他怎么舍得?
就好像她的三郎,哪怕只是伤了一点点,她也会心疼!
前院的婆子进来回话:“大人后半夜的时候让人递话回来,说人还没找到,需要晚点回来。”
赵梓莹的心,终究无法做到平静如水。
但她没有让人去追问“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表现出伤心难过,面对这样的事,她有起码的骄傲!
他的狠心残忍,只会逼迫她更快的学会放下。
过程是苦的、痛的,但她又庆幸,当初没有因为他救了自己就轻易原谅了他,否则此刻,她大抵会痛不欲生吧!
宅子里安静的可怕。
外头的流言传得飞快,多少嘲讽都冲着她而来。
说一点都不在意,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了。
就算真的不想再爱了,放下也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是吗?
顾尛没回来,一连几日。
但是慕容黎和两位嫂嫂每天都过来。
她们都心疼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刺绣、吃饭、散步。
夕阳沉落的时候,蔺阳和赵尚书过来接她。
作为父母,她们给了女儿最大的宠爱和尊重,本想让她自己处理这件事,可到底还是太心疼女儿,不能再忍下去!
“这几年赵家扶持他也够多了,足够还他对你的救命之恩。”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要放下,那这桩婚事,就该结束了!”
“别再为难自己了,好吗?”
这几年。
为了她的感情,没少让家里人跟着丢脸、受委屈。
可是她们,还是那么爱她。
没有人拿孝顺和脸面的问题来责备她,言语里,只有满满的心疼。
赵梓莹对自己的自私,感到很抱歉。
蔺阳摸摸她的脸,那么温柔:“你没有妨碍到别人的利益,更没有伤害到任何不相干的人,不用在意旁人的言论眼色!我和你父亲、你的兄嫂们,都爱你!不论你做什么,都的值得被原谅。”
“没关系,不必自责。”
赵梓莹累了,卸下了无所谓的伪装,靠着母亲的肩膀哭泣:“……母亲,我想回家。”
蔺阳拥抱她:“好,我们回家。”
回到自小长大的院子。
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当年的样子。
让赵梓莹觉得安心。
天色渐暗,慕容黎准备离开,很温柔的刮刮她的鼻子:“觉得憋得难受叫喊出来,累了就好好睡一觉,想闹就闹、想哭就哭,不要勉强自己去压抑。你想要怎么样发泄,都可以。”
“别害怕,再伤心的事都会过去。相信我,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新的开始。”
“我们依然爱你。”
慕容黎这样说。
父母兄嫂也这样说。
她的小侄儿给她糖果:“姑姑吃,吃了就甜了。”
赵梓莹感动至极。
她高兴,家人都爱她、包容她,她有退路。
她们给的温暖,足够融化所有难堪和伤痛!
她想。
那些所有不顺遂的过往,一定会很快过去!
她已经努力过,即便将来回首,也不会遗憾了!
……
接下来的半个月。
林安氏作得天翻地覆。
只要顾尛一走,她就闹。
女使喊不回顾尛,她就跑去都督府门前、跑去别院门前,割腕、服毒、撞墙……闹了无数次自杀。
对自己下得去狠手,次次来真的!
也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她、辱骂她。
为了能让儿子过上好日子、为了帮儿子抢回爵位,她死活要绑住顾尛,既然他能心软一次,那就一定会次次心软。
只要能留住人,八抬大轿将她抬进顾家的门,就是迟早的事!
而她,也确实得逞了。
顾尛即便很厌烦,也无法撒手。
若真让她因为自己而死,言官在朝廷上不会放过她,安家也会想尽办法缠死他!
……
外人的议论,沸沸扬扬。
“这林安氏瞧着柔柔弱弱,勾搭男人可真够豁的出去!”
“顾尛要是肯娶早就娶了,用得着她这么不要脸面的闹?”
“商户出身,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位置,哪里肯放弃赵家这颗大树!要我是赵梓莹,他敢这么羞辱自己和娘家,早收拾他了!让他知道,给脸不要脸的后果!”
……
无论什么话传到赵梓莹耳朵里,她都没什么反应。
赵家怎么对付顾家的生意、阻挠顾尛的仕途,她也不在意!
顾尛和三郎,离彻底被割裂,已经不远了……
这日傍晚。
顾尛终于抽出时间回府,发现她已经搬走。
心底慌张的同时,又生出一丝汹涌的希望来。
匆匆跑来长公主府。
赵梓莹见了。
顾尛深深望着她,心底带着一丝得意和雀跃。
她到底,还是吃醋了!
“你不是说,不管我是要纳妾、还是抬举平妻,都会支持吗?如果真的不在意了,为什么要搬走?”
赵梓莹听着他的质问和揣测,没有难堪,也没有所谓被揭穿心思的慌张,只是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可笑!
“你说得对,我确实没能做到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