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权轻砸了两下,才松了口:“继续说。”
慕容黎道:“回京前慕憬之给了我一枚玉佩,说是佛前开过光的,让我随身佩戴,皇后看到后表情显得激动又安心,显然是慕憬之在用玉佩向皇后报平安!”
“两人关系不简单,但是除了是母子,我猜不出其他关系的可能。”
前世,萧元熠利用她坐上了东宫太子的位置。
然而,前世他的身边有装蠢装弱装的无懈可击的敬嫔母子,后有皇后藏着宫外的这个嫡子,还有个无声无息站在他身后的刘太医随时准备捅他一刀,他可真的未必能笑到最后呢!
思及此,慕容黎心情挺好。
萧靖权满目赞赏,顶着张清冷的脸夸孩子似的可劲儿夸妻子:“就知道我的小乖是最聪明的!这点小细节都能让你猜出来了!”
慕容黎撇了他一眼。
“陛下也知道吗?”
萧靖权摇头:“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能让瑞王和萧元熠这么斗。”
慕容黎嘴角扯过一抹冷笑。
他们之间先斗倒一个,未来太子就能少一个对手!
赢了的那个还能拿来磨炼未来太子,多好的事!
帝王都是狠心的,不是么?
萧靖权知道她的心思。
皇帝的几次决定都伤害到了她,再是忠诚的臣子,心也是会冷的!
“陛下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发妻嫡子,他是有能力、心系百姓之人,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他若回来与瑞王相争,我自然是站他一边的。”
其实皇子之间怎么斗,他都不关心。
肯帮慕憬之,只是因为他救了慕容黎!
慕容黎体谅道:“现在朝臣都在上书,请求陛下立瑞王为太子。或许皇后和靳家该下决定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掺和这些,到底帮不帮、帮谁,你自己看着决定便是,不必因为我和慕憬之的那点交情勉强自己。你……”
说着,她又后悔。
何必多说这句废话,他下任何决定什么时候把她放在考量里过!
自嘲一笑,慕容黎,你可真够自作多情的!
“我乱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萧靖权感受到她难过,心里一刺,越发搂紧了她:“虽说咱们也帮了他许多,但救命之恩总归不一样,你想躲也躲不掉。我们夫妇一体,你的任何决定在外人看来自然也就是我的决定。”
慕容黎“恩”了一声。
萧靖权亲了亲她:“天灾过后,我让陛下将他调去了扬州,查一桩与瑞王相关的案子,等到这桩案子有了结果再看。如果他没那个能力,咱们也没必要多管,陛下也不会多给期望。”
正事说完,慕容黎让他先去忙自己的:“厨房里油烟大,别在这儿待着了!”
萧靖权后悔了,不该提那么多要求,其实他只是想让她在意自己,并不是想让她辛苦。
拿走她手里的油酥团子:“别做了,我不想吃了。”
慕容黎又拿回来:“正好我也很久没做了,多熟练熟练也好,免得回头颉儿能吃的时候都忘了!”
她低头继续做,没再说话。
厨房里只有她手底下那点声音。
萧靖权却觉得震耳欲聋。
他板过她的身子,终于问出口:“慕容黎,你还爱我吗?”
慕容黎诧异。
她以为他们之间在说开之后,就该是寻常夫妻那般,有些感情基础,相互尊重,但是不必再对对方有任何期待,是都纳妾、是否变心,都交给时间,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直到老,直到死!
这样的生活,开始时的时候她确实很不习惯,觉得痛苦,可习惯了以后变觉得挺满意。
彼此相爱,就好比高山悬崖上的幽兰,她曾经那样热烈的追求过,渴望过,可到底没有没能摘下。
现在却换他不满足,要向她索要爱意?
她看着他依然好看的脸,温柔地笑了笑:“爱,当然爱!我嫁给你,不就是因为爱你吗?”
萧靖权心口一窒。
是啊!
她是因为爱他才嫁给他的,可是她想要的完整得、偏袒的爱,自己却没能给她!
“晚上,我们再试一次?”
慕容黎笑地温柔。
他们还要做很久很久的夫妻,只是提早不再腻腻歪歪了而已,但做那种事,也是保证夫妻情分的重要环节,自然是要配合的!
“好。”
可到了晚上,他却没有回房。
早膳的时候他进了来。
慕容黎只是让春意添了碗筷,没问他。
在哪儿睡是他的自由,她没打算多干涉。
萧靖权看她那样,心底失落。
沉默了片刻,开口解释:“昨晚处理了些事,弄好已经很晚,怕打扰你,就没回房睡。”
这是借口,慕容黎听得出来。
她点头,说“知道了”。
萧靖权确实是在找借口。
他只是害怕,怕在床上她已经对他没有感觉了!
不忍心冷落她,让她再有任何不安的猜测,之后,就算真的忙到再晚也会回房同她一起睡。
只是两人自那日之后,没再做过。
慕容黎让自己关注在别的事上,布衣施粥、关注百姓生活,帮他们反应或者解决一些民生问题,空闲下来就去陪赵梓莹,倒也没什么难过失落的。
自杀了柳昀真后,赵梓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瘦得几乎要脱相。
慕容黎时常去陪她。
时间久了,她也渐渐想开,肯出门走走。
赵梓莹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我普济寺给三郎供了海灯,后日是他生祭,阿黎,我已经很久没去看他了,你陪我去祭拜他一下好吗?”
慕容黎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回家说起去普济寺的事。
萧靖权自然不会反对,但也会想,她是不是有意避开自己?
“最近手上有一桩急案,怕是不能陪你一道去了。”
慕容黎笑着说“没事”:“政务要紧,暗卫护送,很安全的。”
她这一句“政务要紧”,一下子把萧靖权打的七零八落,只剩了满心满肺的愧疚。
第二日清早,萧靖权送了妻子出城,又把颉儿去了太后那儿,然后急忙返回衙门。
连着几日忙碌,几乎都没能阖眼,案子总算是顺利接近尾声。
他支着额倚着交椅小憩片刻,打算待会就去普济寺接妻子,她若还想再小住一阵,他也有时间陪着。
半梦半醒之间,他回到去年江上那场爆炸发生的那天!
他还是那么眼睁睁看着翟凤船爆炸。
这一次,没能在水里找到她,怎么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可又听到她在喊他。
害怕的喊着他的名字。
“萧靖权,这里好黑。”
“我害怕!”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从梦中惊醒过来,背脊被冷汗黏住,萧靖权捂着心口,心脏砰砰乱跳,心底说不出来的慌……
片刻都等不了了,他快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