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权脸色发白。
心都要碎了。
慕容黎没再理会他，一步步走进柳次辅：“本宫跟你们柳家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刺杀皇帝嫁祸本宫？”
柳次辅自然不可能承认的：“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我们柳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
慕容黎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柳家，杀皇妃、杀皇子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恩？”
柳次辅不想她竟敢在百姓面前说这个，脸色更是难看了！
“此事是……”
百姓们可不听他狡辩，眼神鄙夷。
“哦哟！竟然还做过这等胆大包天的事！”
“一定是长公主妨碍到了他们柳家的利益，就想栽赃嫁祸！”
“陛下一定要彻查此事，抓到真凶，五马分尸，给长公主一个公道！”
……
皇帝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出宫探望慕容黎的，结果变成了和慕容黎一同出宫！
胞弟分明知道柳家要动手，怕自己会误会了慕容黎，所以故意来的这么一出！
皇帝自然不会与他生气。
回头看了慕容黎一眼。
小姑娘表情冷冰冰的，目光只看着地上的尸体。
皇帝叹息。
就算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他怎么会不知道慕容黎这会儿心里确实是恨他、也恨萧靖权的！他自己也是父亲，总归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没任何计较。
指了冯公公：“你带人去搜！若有人敢违抗，斩！”
柳次辅的脸色僵住，眼底的淡定不再，有一丝明显的慌乱。
他是浸淫朝廷数十年的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剧，又是他们柳家主动钻了萧靖权和慕容黎布下的陷阱！
他站出来，企图制止：“陛下！”
“爱卿！”皇帝扬声打断了他：“长公主是国之功臣，百姓们重视她，朕也重视你们，为了不传出任何不利于你们的流言，今日搜了，真相大白，朕与百姓们也好放心。”
“爱卿若是不肯，岂非让人落人话柄，背后诟病你心虚，是想拖延时间去找替死鬼，恩？”
柳次辅面色不好看，却也不得不表现出一个清白臣子该有的样子。
一边应下，一边暗示了隐藏暗处的暗卫先一步回去搜府！
自从他暗中支持的皇子被瑞王除掉，他只能反过头来再度支持萧元熠！为了给他恢复亲王身份，给了皇帝一些压力，少不得显露了在朝中一呼百应的实力！
他知道一定会被皇帝忌惮，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那个节骨眼上爆出女儿勒死容妃和其腹中双生子的事！
女儿已死，谋杀皇妃和皇嗣的罪自然就成了柳家和萧元熠的！
自此，皇帝不再信任他，甚至想要除掉柳家……
要不是他筹谋了几十载，在朝中根基深厚，怕是早就一败涂地了！
思及此，一抹光影从他脑海闪过，骤然一震。
眼底含着震惊和愤怒，转头看向萧靖权。
对上的是对方冰冷而运筹帷幄的目光……
是他！
自己当初只以为是瑞王发现了什么，才会那么精准地杀了他暗中扶持的皇子，没想到竟会是远在外省的萧靖权在背后动的手脚！
让他、让柳家不得回头，再支持萧元熠那个扶不上墙的废物！
五脏六腑都在翻涌，柳次辅尝到了一丝血腥气。
用力咽下，才没当众吐血！
在他暗自愤怒的功夫里，去搜府的人已经赶着回来了。
冯公公手中捧着个托盘。
上头，摆着几张卷曲的信纸。
被风吹着，轻轻晃动。
仔细瞧，信纸上印有属于北辽人的私印，是一只凶狠的狼头！
“奴婢找了柳府上人的笔迹做了对比，这些通敌的信件，全都出自于柳大公子、柳昀真！”
躲在茶肆雅间里的柳昀真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谁摆了一道！
慕容黎还站在马车的前室，居高临下地睨着柳次辅：“说下去！”
冯公公继续道：“从信件内容可以看出来，北辽人能从宣王府护卫手里劫走小世子就是他帮的忙！”
“陛下！”就在这时候，宫里又来了消息，直接打断了柳次辅的声音：“已经找到出卖您行踪的人了！是御书房伺候的大宫女！”
“那宫女交代，一开始她就是柳大公子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是柳家盯着您和朝中大臣的！好几次您召见大臣，她都在偷听之后告诉柳大公子！”
皇帝怒不可遏！
又想起梅娘说过的，叛王也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柳二又与叛王勾结过。
更是怀疑，柳次辅当年也曾有过什么异心！
“好！很好！这就是朕一心倚重的三朝元老！”
柳次辅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皇帝都听不进去，便只一味跪伏在地，大呼“冤枉”！
慕容黎下了马车，拾起托盘上的信纸，毫不客气地扔在了柳次辅的脸上。
证据自然是假的！
但事情却不算假！
算不上冤枉他们柳家，不是么？
“前有二房勾结叛王，后有大房通敌卖国，还敢在陛下身边安排眼线，你们柳家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本宫不敢说您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对教子不善！”
“柳次辅忝居高位，心不虚吗？”
柳次辅极力做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诚惶诚恐地跪在皇帝面前：“陛下明鉴！这件事老臣确实不知情！”
藏在楼上柳昀真眼看情形不对，立马从茶肆的后门悄悄逃离！
拐进无人的巷子，就听到自家暗卫与人缠斗的动静，心下一惊，跑得更快！
他还没有弄死慕容黎，没有辅佐新帝登基，没有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怎么能被抓！
***
皇帝顺势勒令柳次辅闭门思过，然后还是去了王府，也说了好些好话：“让北辽人劫走颉儿的事，靖权没有答应，他是心中顾念着你和孩子的！是朕逼他的，你要怪就怪朕！”
慕容黎清楚，上位者权衡利弊，只要是能用一条命、或者极少数人的命就能换取最大的利益，必然会去做！他的惭愧，只是安抚人心的手段，而不是真的觉得对不住谁！
皇帝是信任慕容家，但是皇帝想要看到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如此他的决策才会被天下人赞扬，慕容家的荣耀才不会被蒙上阴影！
多少愤怒哽在心口，可她能做的只是极力克制住情绪，咽下所有喉咙里的血腥，表现出一个臣子该有的、自我牺牲的大度精神来。
“若是颉儿能对这场战争有任何一点帮助，那么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