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
“黎姐姐！”
小姊妹时隔一年再见，都很激动，俩抓着的对方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对方。
瞧着对方脸色不是很好，眼睛都湿湿的。
萧靖权很识趣，把院子屋子留给她们小女郎说话。
慕容黎拉着她进屋。
赵梓莹的贴身女使紧跟着要进去。
春意机灵，一把挡住了她：“长明殿下不喜外人擅进，去外头候着吧！”
女使眼神一闪，福了福身，抱歉道：“姑娘身子不好，我们蔺阳长公主让奴婢一定贴身伺候着才行！”
春意笑了笑：“长明殿下是医者，有什么事，她会妥善处理。真需要你了，你再进去也不迟。”
女使眼看着闯不进去，只能作罢。
门关上。
慕容黎拉着她坐下，倒了杯热热的蜜茶到她手里：“你那女使怎么回事？”
“早被收买了！”赵梓莹很冷静地喝着蜜茶：“我现在明白，当初你一个人面对一群毒蝎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慕容黎握住她的手，劝说她：“就这样杀了他罢！你亲手杀了他，别去做冒险的事，好不好？柳大公子阴险狡诈，你留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赵梓莹不以为意：“他不嫌弃我怀过别人的孩子，对我百般温柔，想尽办法要把我从悲伤里拉出来！他给我下疯药，我每次都当着他的面喝下去，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怀疑一个疯子，一个死了心爱的人、又没了孩子的疯子！我发疯打他，他也得装出一副心疼又心甘情愿的样子。”
“多有意思！”
慕容黎惊得脑子发麻：“莹莹！”
赵梓莹笑了下，满是嘲讽和苦涩：“人人都说我直率，没有心机，三郎也喜欢我这样的性子，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用改变！没想到吧，我不但变了，还学会了演戏，演得那么好！”
慕容黎难过。
从前这丫头甚至不会掩饰对一个人的厌恶，如今竟也学会在狐狸的眼皮子底下做戏，眼睁睁看着新妇背叛自己、帮着旁人害她！
恨意，真的是将她逼到了绝境！
赵梓莹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平平的小腹上：“原本再过半年，颉儿就该有个伴儿了！那是三郎唯一的骨肉！没有了，被他们害死了！”
即便情绪逐渐崩溃，也只是颤抖了语调，声音还是那么的轻。
“满地都是血！我想挽回它，我拼命挽回它！可它和它的父亲一样，走得那么决绝，都不要我了！”
慕容黎看着她，明明从前是那样一个明媚爽朗的女郎，如今却一片无望的灰暗！
“没有！它没有不要你，而是知道你想念它的父亲，它想替你去告诉它的父亲、告诉你的三郎！”
赵梓莹怔忡着望住她的眼睛，似乎想找到支撑下去的勇气：“是这样吗……”
慕容黎重重点头：“是！”
赵梓莹哭了许久。
冷静下来后，反过来安慰她：“别为我难过，也别为我哭！我不会让自己死掉的，三郎的仇还没报，孩儿的仇还没报，我得活着！”
慕容黎却更担心了：“报完了仇呢？”
赵梓莹沉默了下来，眼底一汪死水。
许久后，那死水泛起汹涌，簌簌滚落。
“我不知道！”
“可我真的……好想他啊！”
慕容黎无法描述此刻的心碎！
喉部胀痛，快要窒息！
明明她们从未罪过恶事！
为什么要让她们在感情上承受那么多痛苦！
小姊妹俩相对流泪，都能懂得彼此的伤心。
赵梓莹扬了扬眼角，把泪都逼了回去，轻轻抚摸她憔悴的脸：“三郎走之前，我们闹了点不愉快。如果让时间倒流，我什么都不想计较了、也不跟他生气了。”
“人还在，其他真的没那么重要！阿黎，生死从来难料，如果你还舍不得他，有些事，能放下的就放下吧！”
“后悔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慕容黎看着她潮湿而痛苦的眸光，心头一震。
许久后，轻轻点头。
“我知道……”
赵梓莹走了，像是一具空壳，只为了那一念执着，才勉强把自己留在人间。
仿佛哪一刻，执念散了，她就要灰飞烟灭！
慕容黎看得心痛，久久回不过神来。
***
赵梓莹回到长公主府。
贴身丫鬟就给她端来一碗疯药：“姑娘，该喝补药了！”
赵梓莹眼都没眨一下，就全都喝了下去。
这种药，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什么，全靠日积月累。
她喝了快有三个月，情绪上来就会发疯、会打人、会自残。
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可谁也不知道，哪怕是发疯的时候，她的脑子都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柳昀真很快就来了。
看到她在摔东西、自残，用力将她抱住，安抚她、开导她，任她打骂都没有半分不耐烦！
赵梓莹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激动的情绪得到缓解。
蔺阳和赵尚书都不信任他，但是看到女儿能平静下来，总归还是妥协了。
柳昀真将一滩烂泥似的赵梓莹抱上床，给她处理伤口：“去见过长明长公主了？”
赵梓莹潮湿的眼眸艰涩地动了动，缓缓看向他，挺嘲讽的：“怎么，我连见姊妹的权利和自由也没有了吗？抓着我的痛处，就以为能把我捏在手心儿里了？”
柳昀真叹息又无奈：“你肯出门见见你的朋友，我高兴都来不及！”
赵梓莹盯着他，不着痕迹地释放真实的厌恶：“柳昀真，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残花败柳？”
“你不是！”柳昀真很严肃，“你热烈地喜欢一个人而已！何况大周二嫁女，甚至三嫁女都不少，儿郎何曾在意过这些！”
“我不勉强你现在就放下一切！只希望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很多年了！我们有一辈子时间，我会好好疼你、爱你，我会陪着你，走出阴霾！”
赵梓莹抽回被他拽着的手，盯着承尘。
许久后，眼角滚落了滚烫的泪。
她鼻音很重，似乎还带着压抑的感动。
“你真蠢！”
柳昀真曲指揩去她眼角的泪。
温柔柔款款的模样，让人以为他本该是如此包容而深情的人。
“我愿意。”
***
赵梓莹的绝望和后悔，对慕容黎的冲击太大！
萧靖权每次经手的案子都不会是轻松的，她往日里便多有担忧，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她和萧靖权的身上！
她想，或许她确实本该抓着已经过去的事不放。
萧靖权进来，见她发愣，拥住她。
慕容黎靠在他怀里，轻轻缩着肩、眼角红红的。
她这个样子太乖太可怜，萧靖权心动又心疼。
即便知道不合适，还是没忍住，抵开她，深深浅浅地跟她接吻！
越吻越不满足。
很想要她，却不敢轻易碰她，怕惹得她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