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
春意看着主子强颜欢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几次试探,主子都没能下定决心打掉孩子,她更是担心不已!
好容易船只再次靠岸,她决定瞒着主子去找萧靖权,说个清楚,该他负的责任,他别想甩脱!
但是姚家人几乎每天缠在萧靖权的身边,她根本没机会接近!
好在这日让她受到了外出回来的临安!
临安虽是宣王府家将出身,但跟着萧靖权打了那么多年仗,身上早有正四品的正经官衔儿了,又是在镇抚司行走的,一般官员见着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他也从不要对着谁卑躬屈膝。
但一见到春意,他就提主子心虚。
尤其见小姑娘脸色难看得想要吃人一般,吓得就想绕道。
春意堵住了他的去路,冷笑道:“大人跑什么!怕奴婢吃了您不成!”
“哪儿能啊!”临安绷着脸皮干笑,“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春意的眼眶一红。
临安一慌,手足无措起来:“你别哭啊!我这不是没凶你么!啊,是不是郡主出什么事了?”
春意张口,唇瓣却抖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临安拉了她到一颗粗壮的树后,小声安抚她的情绪:“你别急,慢慢说。”
春意哭的一抽一抽的,还是说不出来。
临安把掌心递给她:“会写字吗?你写给我看!”
春意克制着颤抖和害怕,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了几个字。
临安识别出来,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真的?”
春意点头。
缓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冷静下来。
“肚子一天天打起来,她要怎么瞒的主!若是打掉……那又是一道鬼门关,郡主身子虚弱,我怕她会闯不过去!”
临安不敢耽搁,立马回了船上。
“碰”的一声撞开了萧靖权房间的门,“嘭”地一声又他被紧紧合上。
萧靖权看了他一眼,皱眉:“什么事?”
临安也不知道主子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但是春意说的对,不管什么是反应,现在的局面都是主子造成的,他必须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并为后果承担起责任!
深呼吸后,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郡主,怀孕了!”
萧靖权愣住。
半晌后蹭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将椅子都带倒了下去。
嗓音带着不敢置信的沙哑:“你说什么?”
临安又重复了一遍:“郡主怀了身孕!上船来一直不舒服,就是害喜反应,不是晕船!”
“怀孕”两个字千真万确地撞进萧靖权的心底。
她的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
一股无法言语的喜悦和激动充斥在他眼底,所有低落和迷茫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
坚定且明确的答案浮出水面!
他要和她成亲,一起期待他们的骨肉出生!
萧靖权突然想起她那日来找自己,是不是就是想说这件事?
可他做了什么?
他无视了她眼底的害怕和期待,去找了姚贞雅!
她那时该有多难过,多绝望……
萧靖权急匆匆往外走。
明明脚边干干净净,他却接连踉跄。
临安忙扶住他:“您别急!郡主的船就在咱们前面,过去救能见着了!”
萧靖权怎么能不急!
他想立刻见到她,告诉她,他有多高兴!
舱门打开的瞬间,“嘣”地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爆炸的巨大气流将刚出船舱的人冲的连连倒退!
萧靖权心脏莫名揪紧地发痛,人还未站稳,就听人喊……
“郡主和太后还在船上!”
船只毫无征兆的爆炸。
站在甲板上透气的慕容黎被气流的冲力撞进冰冷的江水深处,后脑勺被暗流卷起的木板砸中,剧烈的晕眩和疼痛让她无力挣扎,意识渐渐涣散,血液自伤口不断渗出,被晕红的江水不断灌进口鼻,窒息感让她感到绝望!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萧靖权朝她游过来。
可是。
他分明对自己已经冷漠到了极点,又有新人在侧,怎么会在意她的死活呢?
自嘲的笑了笑。
用尽最后一抹气力,慕容黎不舍地捂着小腹,然后彻底坠入了黑暗
。
萧靖权终于在一片混乱的水里找到了慕容黎的身影!
没有了挣扎之力的她,就像是一只没了灵魂的布娃娃,随波逐流。
极尽全力下潜,就在他马上就能握住她的手时,一股汹涌的暗流袭来,将她从他指尖卷走,拖进更深的水底。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人捏碎了。
不!
别离开我!
慕容黎,你不能就这么带着孩子离开我!
萧靖权憋着一口气,反抗暗流的冲击和席卷去寻找小女郎的身影。
却最终一无所获。
那种失去所有的剧痛和无力感,让他心脏几乎碎裂。
萧靖权后悔!
若她来找自己的时候,他耐心听她把话说完,这一切或许就都不会发生了!
筋疲力尽之时,他想,就这样吧,就让暗流卷着他去寻她吧……
就在江水要将他彻底溺住的时候,一股蛮横的力道叫他拽出了水面!
一上甲板,靳伯虞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又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逼得他节节后退,抵在船舱上。
同样是浑身湿透,他的力气也在寻找慕容黎的江水里,几乎耗尽!
“萧靖权!是你不要她的!你这幅虚伪的深情,她也看不到了!”
“害了她的凶手没有找到,你只要有脸去找她,你现在就去!”
凶手!
对!
一定要将害她和孩子的人,千刀万剐!
“表哥……”
姚贞雅飞扑过来,紧紧抱住萧靖权的腰身,精致绝美的小脸贴在他的湿哒哒得胸膛上。
一声声“没找到郡主”让她心底充斥着狂喜!
阻挡表哥只看向自己的障碍已经铲除,表哥的偏爱和宣王妃的位置,已经是她的囊中物,谁也别想跟她抢!
“雅儿都快要吓死了!还好表哥你没事,不然……”
萧靖权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自己身上剥离开,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一肩挑起镇抚司,到了这一刻,又怎么会看不破,从慕容黎遭遇刺杀开始,就是局!
幕后凶手分明知道他对慕容黎的在意,刺杀慕容黎就是为了把他身边的暗卫全都调去保护别院,好让他们有机会无声无息的在港口的船上动手脚!
但是能猜到他和慕容黎关系的人没几个,就知道后会想杀慕容黎的人,却只会是这个人——姚贞雅!
“啊!好痛!”姚贞雅尖叫了一声,扬起的楚楚可怜的眸与一双阴鸷寒烈的眼对上,心脏一抽,恐惧自脊骨窜开至四肢百骸:“表哥!表哥为什么这么看着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