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黎冷哼:“不行!晚了!临安,把他给本郡绑里边的树上,差人回京给他爷娘送信儿,让他爷娘亲自来领!”
顿了顿,又吩咐道,“把受伤的百姓接去寺院,请寺僧照看一下伤势,等着他爷娘来处理!”
各家各府出行,必然一群婢仆跟随,都坐着马车。
大家挤一挤,立马空出了两辆马车来。
把伤者都抬上了马车。
伤患们千恩万谢,直唤“活菩萨”!
临安揪着李四郎便困粽子似的,给他牢牢困在了路边的大树上,只漏出一双脚和一颗头!
众人眼皮子抽抽:“……”绑成这样,拉撒怎么办?憋到他爷娘来?要是憋不住的话,岂不是……要臭了?
看热闹的人群脑回路相似,“咦~”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而起。
李四郎哭丧着张脸,自觉丢脸丢到了家。
但他既不敢瞪秦王,更不敢瞪萧靖权,便悄悄瞪一眼慕容黎。
结果还是被抓包了。
萧靖权漫不经心却寒烈至极的语调骤然在耳边响起。
“招子不要,现在就给你挖了!”
李四郎一抖,用力闭上眼睛:“不敢!不敢!我谁都没看!”
萧靖权冷淡的目光扫过那群张扬少年人:“滚!”
“是!是是是……”
嚣张公子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爬上马背,刷刷刷,马鞭抽出残影,赶紧跑了,生怕晚了一秒,就要被留下陪伴李四郎一起当另类风景线!
秦王坐在马背上全程看着,想插进去话,却根本没机会。
这本是他表现的大好时机,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靳伯虞和萧靖权成了慕容黎的撑腰人,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上赶着凑过去表现关心,看到她无事,温柔至极地笑了笑,骑着马去到了队伍最前面领路了。
慕容黎眼神都懒得分他一个,只当没看到。
放下了车帘。
想了想,又掀开了。
喊住了要扬鞭策马的萧靖权。
萧靖权回头瞧了她一眼:“怎么,想起来要谢爷了?”
慕容黎:“……”
“是是是,正是要谢你呢!”
“又想让爷做什么?”
“你同我一起走,别叫那蛇蝎有机会来烦我。”
“你把爷当护卫使?”
慕容黎讨好地笑:“哪能啊!还不是我们九皇爷有威势,能镇得住鬼祟么!”
萧靖权伸手,扯她的脸。
慕容黎忍住砍他爪子的心情,微笑乖巧:“……”
车帘落下。
赵梓莹托了托震惊的下巴:“小黎儿,你好狗腿。”
慕容黎扯了扯嘴角:“不然,让秦王过来跟你聊聊天?”
赵梓莹连连摇头:“狗腿好,狗腿伟大!你好好狗住皇爷的大腿,让皇爷给你撑腰,恩,顺带也给我撑撑腰!”
慕容黎:“……”
马车外的临安:“……”
萧靖权懒懒睇了车帘一眼,好看的眉梢轻轻一挑。
赵梓莹压低了声音,奇怪道:“秦王居然没凑过来献殷勤,他吃错药了吧?不对,他一定又憋着什么坏水儿!不管他跟你说什么好听话,你可别信她!就是什么意外下救了你,你也别信他,搞不好就是他算计的你!”
慕容黎从善如流:“恩,不信他。”
赵梓莹想想还是不放心,决定严防死守:“这几日你上哪儿都得带着我,我得时时刻刻盯着你!”
慕容黎慕容黎瞧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声:“好,知道了。”
到了寺院。
慕容黎站在寺院外门的门口,看着门内数百阶台阶上的芸芸众生,听着钟声浑厚洪亮,闻见檀香气味在空气里萦绕,竟是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确认到,她是真的回来了!
她是人。
不是不人不鬼的残魂。
她在这里聆听佛音,没有痛苦,却意外的宁静。
“哭什么?”
萧靖权无波无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慕容黎微楞。
指腹擦过脸颊,发现真的有眼泪滴落。
她说,“高兴。”
萧靖权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解,又似乎嘲讽:“活成这样,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慕容黎将指上的泪擦在了他衣袖上,淡淡道:“幼年在深宫里被人欺负算计的日子那么难,你那时候怎么不去死?怎么没抱着自己缩进阴暗角落里去痛哭流涕?”
萧靖权:“……”
慕容黎拎起裙摆,跨进了寺院大门,落下平缓无波的语调:“你母亲被人害死,在你与陛下孤立无援的时候,有母后出现,护着你们。我没有你们好运,得靠出卖自己才能达到目的。”
“都是靠别人活下来,去报仇,谁比谁高贵呢?”
***
通往大雄宝殿的长长台阶下,靳夫人笑吟吟等着她。
“黎儿,来。”
靳家的儿女常也进出宫廷。
宫里有位公主看上了靳大姑娘的未婚夫,使计将靳大姑娘骗去了没人的地方,寒冬腊月将她推进了湖里,企图无声无息弄死她!
慕容黎正巧经过,直接揍趴了公主,把人给捞了起来。
靳大姑娘没什么大事,倒差点让她一场风寒送了小命。
自那之后皇后和靳家直把她当自家孩关怀!
慕容黎碎步过去,亲近地挽起了她的手臂:“姨母!”
靳夫人摸着她的小脸,免不得心疼:“瘦了。”
“您让伯虞叫人送来的补品,我都有乖乖在吃哦!身体可好着呢!”
“我小厨房新制的糕点,吃着可好?”
“好吃!”
“好吃等你下了山,我叫伯虞天天给你送!”
慕容黎不至于这么不懂事,笑着拒绝了:“伯虞衙门里忙着,哪能……”
靳伯虞看着她,笑吟吟道:“两府不过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费不了什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