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宁唇角轻扯了下,没有说话。
对他来说,正是因为尽力了才更觉得挫败。
他都已经这样努力了,却还考不过会试,是不是证明……他不是念书的料?
想到这,他心里还很不要脸地有些庆幸,唯一对不住的就是祖母。
祖母对他寄予厚望……
“尽力便好。”宋芙道:“长公主所求,从来都不是小公爷要做出多大的成绩和贡献。”
“长公主只希望小公爷平平安安的。”
陆长宁微垂下头,想了想,又说:“能与我说说北境的事吗?”
“我还不曾去过北境呢。”
宋芙唇角微勾,“好啊。”
“不过我说了要采莲赠与长公主,长公主可愿同行?”
只与宋芙浅聊了这么几句,陆长宁便觉得心情明朗轻快许多,他欣然开口,“荣幸之至。”
湖中有船,船不小,除了两人之外还跟了棋雨棋云,松墨,船夫以及长公主安排来的侍女。
但不远处有人看见这一幕,十分迅速地转身离开,消失在转角……
夤夜司。
程钰刚从地牢里出来,段成立刻表情愤怒地迎上前,“大人,有人在蓄意造谣抹黑世子妃!您可不能不管啊!”
程钰眉头蹙起,“怎么回事?”
“今日城中忽然流言四起,说是世子妃她……不守妇道。”段成竭力换了一个更委婉的说辞,“与,与成国公府小公爷,荣王府世子都,都有牵扯,还……”
程钰瞥了段成一眼,“舌头捋直。”
吞吞吐吐的,口吃了么。
段成立刻一口气道:“还恬不知耻,引诱尚且年幼的皇帝陛下,此等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子……”
段成忽然反应过来,猛然闭嘴,生怕他转达个消息也被连累。
“大人?”
瞧见程钰没反应,段成又喊了一声,“您……不生气吗?”
“生气?”程钰瞧了段成一眼,“莫须有的造谣,我为何生气?”
“造谣者是谁?”
段成掷地有声,“消息是从林家传出来的!”
很好。
程钰眼眸微眯,迈着满是杀意的步伐往前。
啪嗒!
段成正要跟上,就听到身边传来东西跌落在地的声音,他愣了下,连忙回头看去——
只见砖石砌的墙莫名掉下来半块,看位置应当就是方才大人站的位置。
咕咚。
段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低声嘟囔:不是说不生气嘛……
“段大人。”
程钰的声音传来,段成立刻放下所有思绪,朝着大人的方向跑去,“大人,属下在。”
“抓人。”程钰一声令下,“此人污蔑造谣陛下,朝廷命妇,王府世子,功臣之后……罪不容恕,立刻拿下!”
“是!”
段成身板挺直,立刻应声,而后快速带着人去安排此事。
大人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质疑?
不存在的。
就算林家是身怀六甲的和亲王妃的母家,前头也有大人在顶着,他怕什么?
夤夜司动作迅速,纵然林家反应过来想要将那人藏住,但速度完全不能与夤夜司比拟。
等和亲王妃接到消息时,夤夜司不仅将人抓到了,甚至连证据链都已经抓完了。
而城中的流言也已在极力肃清。
刚回到和亲王府的和亲王妃表情,当机立断道:“进宫!”
长公主府。
“长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管家带着消息急匆匆地往长公主的院落走,宋芙正坐在长公主一侧插着她刚摘回来的荷花。
闻言也抬眸看去……
管家言简意赅,将今日城中发生的事简单概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此刻夤夜司已将林家那人拿住,而和亲王妃入宫去了。”
砰!
长公主面色发寒,“欺人太甚!”
“今日本宫倒是也要入宫一趟,好好问问这林家究竟是何意!”长公主一站起来,自然是气场全开。
荣王妃同样寒着一张脸,“姑母,这话我同样也要问问。”
此事虽未牵扯到武安侯府,但武安侯夫人同样站起身!她与独子墨儿的性命都是宋芙救的,她自然无条件站宋芙。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便往皇宫去。
程钰那边接到消息,自然也要带着人证与口供入宫。
毕竟……此事还涉及新帝。
幸而程钰等人处理得快,否则若让流言发酵几日,对新帝的名声必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新帝才十一二岁。
慈宁宫。
和亲王妃匆匆入宫,对入宫的原因只字不提,只紧紧贴在太后身边。
太后也不是蠢人,给了身边的掌事姑姑一个眼神,示意她去调查一下出了何事。
但不过片刻,掌事姑姑便又回了来,“太后,陛下让人传信,说在养心殿审讯犯人,请您与王妃过去旁听。”
“安平长公主,荣王妃,武安侯夫人,定王府世子妃全都入宫了。”
太后蹙眉。
审讯犯人这样的事,何时需要她旁听了?
忽地,太后想到什么,眼神从和亲王妃林砚清身上扫过,瞧见后者略苍白的面色,闪躲的眼神,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和亲王妃察觉到太后的眼神,心里一慌,“母后……”
“走吧。”太后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便是不给皇帝面子,也要给安平长公主这个面子。
她这个太后,也要喊长公主一声“皇姑母”。
太后的表情不容置喙,和亲王妃只得跟在身后。
养心殿两侧已经摆满了太师椅,最正中的椅子还留着,明景携着众人迎去养心殿,“儿臣给母后请安。”
礼仪周全,无任何可指摘之处。
太后上前两步,将明景扶起,“皇儿,今日是发生了何事?声势竟这样浩大,还劳累了皇姑母。”
安平长公主被扶着起身,“今日实是有冤屈,想请太后做主。”
太后被这话吓了一跳。
安平长公主已看向程钰身边的段成,“说。”
段成:“……”又是他!
他强顶着诸位大佬的怒气,将今日的传闻念了一遍,双腿都在发软。
他就是念而已,火气为啥冲他来?
“荒唐!”太后面色一厉,当即出声表态,“究竟是何人,竟如此造次?”
她表态归表态,心里已有了猜测,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蠢。
愚蠢得很!
程钰接过段成正欲出口的话,沉声道:“太后,夤夜司已查明真相,证据确凿。”
“指使之人是林家二房的公子——林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