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乘坐马车很快就到了夤夜司。
她刚下马车,便瞧见已有人在门口等着。
只是此刻的她再不是出门时那一身繁复华丽的女装。
反而穿着男装。
男装简单质朴,正是她去孟星河家常穿的那件。
棋雨则是拎着药箱,跟在她身后。
“在下张作,见过世……”
张作刚出声,宋芙便忙说:“鄙人姓宋。”
“唤一声宋大夫就好。”
张作:“……”
“宋大夫,请随我来。”
宋芙走了几步,才觉得路有些不对,不由问:“影司使呢?”
“影司使今日有事,并不在司中。”张作很是客气,“但司使已叮嘱属下。”
说着,张作已推开了院子的门,率先朝着其中一间房走去。
低声说:“宋大夫请看。”
宋芙一瞧,便皱起了眉,只见屋内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男子。
浑身青黑,若非还有微弱的呼吸,瞧着当真与死了一般。
“这……”
宋芙刚出声,张作便已经主动出声解释,“此人乃是夤夜司一员,却在前些日子的行动里出了事,变成此等模样。”
张作的眼里满是不忍,说:“该请的大夫都已请了,司正大人甚至连太医都请来了,却都对这情况束手无策。”
“世,宋大夫,张某听司使大人说您年纪虽轻,却医术了得,更有一颗仁心。求您救救司里的兄弟!”
张作说着,便要当场下跪。
宋芙给了棋雨一个眼神,棋雨忙上前拉住张作。
宋芙迈步进门,声音沉稳,“此事我会尽力。”
“但看他们这情况,中毒已非一日两日才是……”
张作忙点头,“正是!”
“几位兄弟中毒已经好些时日,多亏司正大人用精细药材不计代价地养着,这才……”
宋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感叹道:“那你们司正大人还蛮好的。”
张作立刻掷地有声地说:“司正大人乃是世上最好的大人!”
宋芙:“……”
外头可不是这么传的。
宋芙没再多说,转而上前仔细观察此人的情况。
望闻问切,最后她道:“把他衣裳脱了。”
张作愣了下,飞速上前。
棋雨却是忍不住道:“公子!”
从前世子妃这般待世子也就算了,毕竟世子可是世子妃的夫君。
但眼前这人可是外男!
若此事传出去,世子妃还怎么做人?怕是活都活不成了,只能一条白绫吊死。
听到棋雨的话,张作的动作也微微顿了顿,表情有些迟疑。
最后却是跪在宋芙面前,“宋大夫,夤夜司上下保证此事绝不会传出去。”
“若您有法子的话,求您救救兄弟们吧。”
他指着躺在床上的人,说:“此人叫文本,发妻前几年出了事,家中尚有老母幼子。”
“隔壁屋的兄弟……”
宋芙心里自也是有些感动的,除此之外还有些无奈。
她道:“快让开,我又没说不救。”
既然都遇上了,那必定是要救的。
张作听到这话,悬着的心骤然落地,倒也没起身,而是直接给宋芙当场磕起头来。
“多谢宋大夫,多谢宋大夫。”
宋芙忍无可忍,打断他,“你还想不想救人了?”
“赶紧脱衣服!”
如今这人的情况已十分危急,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小命休矣!
张作此刻倒是没再耽误时间,连忙起身,三下五除二给床上躺着的人脱了衣裳。
宋芙见此,对这人倒是有些改观。
张作瞧着五大三粗的,脱衣裳的时候动作倒算得上轻柔。
很快。
床上的人就被扒光,只留了一条亵裤。
“啊,这!”
棋雨惊呼一声,却只见男人身上遍布黑色脉络。
脉络如蛛网一般蔓延开来,瞧着便十分骇人。
宋芙的表情也十分凝重,“果然如此。”
张作和棋雨都忙看向她,眼带询问。
宋芙倒也不卖关子,“是中毒。”
“此毒发作,周身脉络便如蛛网一般遍布四散,故而得名牵丝。”
张作一脸茫然,他虽在夤夜司办事,却脸听都不曾听过。
“此毒极难拔除,如今这人的毒素已经深入血脉骨髓,拔毒过程怕是痛苦又漫长……”
张作一听,立刻准确抓住了宋芙话里的重点。
“宋大夫能解此毒?”
宋芙点头,“你先听我说完。”
“毒素拔除之后,也会在这些人的身体里留下巨大的隐患,日后他们的身体都会变得十分孱弱。”
张作立刻道:“司正大人说过,这些人都是司里的兄弟,只要有一线希望,便断不能放弃!”
“大不了司里养她们一辈子。”
宋芙眉梢轻挑,心里对那位只隔着屏风聊过一次的夤夜司司正大人更多了几分好奇。
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此人心正。
再则。
能有影司使那样的属下,说明那位司正原也不是什么坏人才是。
她思绪收回,对着张作点头,“好。”
眼看张作又要道谢,宋芙忙给了棋雨一个眼神,让棋雨将人带出去。
就别留在这妨碍她解毒了!
宋芙说能救的消息,自然很快就被传到了程钰耳中。
剑影也难掩笑意,“主子,世子妃当真是天下第一妙手!”
“早知世子妃有如此手段,早就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剑光拽了拽。
剑影有些疑惑,可对上剑光的眼神,还是默默的闭了嘴。